蜀官都是第一次见她,完全不了解她的脾性和手段,见状都以为她因嫌犯逃跑而乱了阵脚,心中不免轻视几分。
刘兆逾尤甚。
三议公主的名声肯定是吹出来的,还有什么当殿射杀猛虎,无非是那些媚上小人杜撰恭维,皇帝派公主来查案子,也只是为了镀金。
到最后一定查不明白,随意找个替死鬼糊弄了事。
这些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先前的怀疑和不安渐渐消散。
还是蒋有信出列作为代表:“回禀公主,微臣以为,葛康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当黜其官位,判其死刑。”
“我是问白总催灭门一案。”谢明灼似是有些为难,“白三指认葛康指使公门差役杀人,葛康却矢口否认此事,双方各执一词,该如何?”
蒋有信不着痕迹看一眼刘兆逾,接受到示意,毫不犹豫丢掉弃子:“葛康吸食阿芙蓉,神智紊乱,其所言当不得数,且吸食之后,容易做出昏聩之举,白三指控其遣役灭门,应确有其事。”
“不对,”孟繁缓声反驳,“若如蒋藩台所言,葛康是吸食阿芙蓉后做此疯癫之举,然衙署差役并未吸食,缘何穿着一身醒目的公服杀人?”
“所谓上行下效,大使吸食,底下人效仿,并非稀罕之事。”
“徐大夫,吸食阿芙蓉者与未吸食者,在清醒时可能分辨区别?”孟繁问。
徐青琅颔首:“前者若已成瘾,身上必有一股酸臭之味。”
“那就叫来大使署所有衙差,一一分辨。”孟繁说完转向谢明灼,等待吩咐。
灭门是在深夜,白三等人只隐约看到差服样式,看不清人脸,故无法根据面容辨认。
大使署的差服与其余衙门区别不大,只细微处有差异,也难以确定那些差役出自哪个衙署。
故孟繁所言,旁人无从辩驳。
谢明灼交待:“高铨,你去办,一个也不能少。”
高铨领命退下。
“公主,天色已暗,案子也已明朗,是否移驾简州城就寝?”蒋有信恭敬请示。
“明朗?”谢明灼轻笑,意味深长道,“衙差尚未辨认,蒋藩台倒是信心满满。”
蒋有信不慌不忙道:“孟伴读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微臣听罢佩服不已。”
“蒋藩台过奖,孟某只是就事论事,不敢当。”孟繁谦虚回了一句,眼中得意之色却未能遮掩。
众官:果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夸两句就真当自己聪明了,还不是被牵着鼻子走。
他们的眼神官司尽数落入谢明灼眼中。
她冷不丁问了一句:“张提举何在?”
一众绯袍官员中,青袍加身的张提举格外显眼,闻言后立即出列行礼。
“微臣张思安叩见公主。”
他形体微胖,身材中等,方脸单眼皮,耳垂厚大,倒是生得极有福气。
“白总催案发生在你到任之前,按理说并非你失察之过,只是……”谢明灼停顿几息,“曹生财被提拔为总催后,肆意虐杀白沙村灶丁,日夜监视折磨,应在你管辖之内吧?”
张思安毫不犹豫请罪:“微臣确有失察之过,请公主降罪惩处。”
“诸位以为如何?”
还是蒋有信:“公主有所不知,曹生财在张提举到任前,已被葛康提拔为总催,张提举总管蜀地盐务,一个小小的总催作乱,他也有心无力。”
“其他人都是哑巴?”谢明灼根本不应承,抛出另一个责难。
喜怒无常、任性不羁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再次加深。
刘兆逾愈发轻鄙,出列拱手道:“回公主,葛康私自吸食禁品,欺上瞒下,当以重罪论处。张提举御下不严,确有过失,可罚其俸禄,其余惩罚是否可以免了?”
这话一出,帐内寂静无声。
勇,刘都台是真勇,听起来像是询问,可分明是先公主一步,下了自己的裁断。
但细究起来,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