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托起同一架太平车。
严氏兄妹均挑起眉头,眉头还未挑到最高,眼睛就已不受控制地瞪圆。
没有喝声攒劲,没有青筋爆起,这位看似清瘦的年轻力夫,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抬起了太平车,甚至抬得比严泰还高。
谢明灼缓缓松手,面无表情回到郑管事身后。
看到严氏兄妹的震惊,郑管事心里仿佛大夏天灌下一瓢冰水,爽快极了。
“郑管事手底下卧虎藏龙,是严某眼拙了。”严山很快反应过来,先赞了一句,而后继续推荐,“我阿兄不光有股子气力,还会些拳脚功夫,郑管事能否让我们讨碗饭吃?”
郑管事再次将目光投向姜晴,抱起手臂好整以暇。
姜晴:没完没了了是吗?
她见公主微微点头,才站出来抱拳,粗着嗓子道:“俺叫铁棍,也学过拳脚。”
严氏兄妹:“……”
今夜这瘪吃得着实不少,够一年的量了。
一番拳脚比斗,严泰惨败,眼角的伤疤都写满不甘和惊讶,一直瞪圆了眼睛看姜晴,似乎还想继续过招。
他的拳脚功夫江湖习气很重,谢明灼一眼看穿,心中生起疑窦。
这对兄妹着实有些奇怪,一个说话谈吐像是出身书香门第,一个又像是江湖匪类。
他们加入商队,到底想干什么?
郑管事是老实不是傻,他收下铁柱和铁棍,是因为他俩没啥心眼子,可这上赶着的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严兄弟,你一看就是读书人,你兄弟也有身手,不管到哪里都不愁营生,干啥非要往我这里钻?”
严山理直气壮:“贩盐能赚大钱啊。”
“赚钱的都是那些打通关系的大盐商,一次能支上万引,咱这就小打小闹,汤都喝不上。你别跟着咱了。”
严山只好叹了口气:“夜深行路不安,我和阿兄可否同行?”
“随你便。”
热闹也看够了,郑管事携一众手下,再次动身,至下一个镇子借宿休息。
严氏兄妹也一直跟着他们。
翌日,晨光熹微。
谢明灼蹲在路边,和姜晴一起蘸牙粉刷牙,身边突然多出一人。
“铁柱兄弟,你力气真大。”严山左手刷牙,右手自然垂在身侧。
晨光下,她脖颈处的疤痕愈加清晰,新生的嫩肉让人见之心头发麻,并忍不住地想,但凡这伤再深一点点,眼前这人就会没命。
“好奇这个?”严山大方仰起脖子展示,“之前遭人劫掠,要不是阿兄功夫不俗,我早不在了。”
谢明灼点点头,收回眼神,继续刷牙。
“你是哑巴?”严山凑近打量,“从昨晚开始就没听你讲过话。”
谢明灼吐出漱口水,起身离开时,余光瞥见她露在袖外的右手腕,腕上也有一条可怖的肉色伤疤,几乎圈住她大半腕部。
她的目光太过明显,严山右手缩进去,笑着说:“也是遇袭时受的伤。”
谢明灼重新蹲下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近她耳畔。
严山不由偏过去,竖起耳朵,却听她问:“俺叫铁柱,你晓得这两个字咋写不?”
“……”
谢明灼瞅她:“你不是读书人嘛。”
“我知道怎么写,你想学?”
谢明灼点点头。
“我可以教你,但有一个条件。”严山直截了当道,“你帮我说服郑管事,让我和阿兄可以入伙。”
“哦。”谢明灼起身,“俺突然不想学了。”
严山:“……”
她猛地起身拦住谢明灼,对峙片刻后败下阵来,无奈道:“我倒是想教你,可是没有纸笔。”
谢明灼递给她一根细树枝。
“也行。”严山实在没办法,左手接过树枝,在地上写下“铁柱”二字。
在地上用树枝描画,同笔落纸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