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老韩家确实够乖张,他们家做的事也别安我头上,小心我告你诽谤……”苏承一个一个答,目光落在云裳脸上,“欺男是先下手为强,霸女……你觉得呢?”
云裳呆了一下,继而撇撇嘴:“我说了你又不承认。”
“那不得了,我不承认。”苏承摊摊手,一副心安理得。
云裳暗地里咬牙,若不是出于职业素养,真想在稿子里好好批斗一下这个人。
几个问题问下来,苏承都是三言两语就完事,云裳觉得他插科打诨,可被他自己一分析又觉得所有说法都行得通,原不过都是简单的事儿,只是被世人看得太复杂了。
“最后两个问题,你心目中最钦佩的人是谁?对你人生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我爸,我爸。”
云裳已经习惯这人的答法,顿了一下又换了张干净的白纸提起了笔。
她跟苏承相处这么长时间倒是还从未听他说起过自己的父母,她也只在楼上的书房里看到过他父母的结婚合照,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了。
“能细说说你跟令尊的父子关系么?”
苏承摸摸戒指,笑言:“想知道?加码。”
云裳放在餐桌下的手平摊开来缓缓由上往下压了压,让自己平心静气,而后斩钉截铁:“加!”
至于加什么怎么加她已经不想在乎了。
苏承的眼里一瞬间漾起得逞的璀璨,只是好像太久没有说起自己的父母了,有一丝悠远的彷徨。
“我跟我爸其实并未有多少相处的时间,我自小就是养在苏家宗族之间的,跟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那些年几个地方的局势还不稳,他四处奔波鲜少回来,我母亲是将门出身,也一直随军在外。那年越州四大家局势初定,他便在那时战死了,我母亲率领旧部营救不成,殉情了。”
听得苏承寥寥几语,云裳心中却颇是震撼。且见他说起这些事来神色平平,云裳更是不知如何言语。
这世上唯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离开,凡是为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动容?似苏承这般所有情绪都不外露,说起来风轻云淡让人琢磨不着,实则有些可怕。
“你……”云裳动动嘴唇,欲言又止,“对不起……不该问起你伤心事。”
苏承却嗤地一声笑:“伤心什么,哪顾得上伤心。我爹妈一死我就成了苏承家门人了,被宗族里一帮老滑头摁着当学生,中的洋的古的今的,天文地理周易八卦,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阴谋阳谋身法心法,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连我老子叫什么都快忘了。”
听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串,云裳憋不住有点想笑,“所以你现在每天睡得日上三竿是因为以前睡少了?”
“不然呢?”苏承抬抬眉,眼底并未有多余的色彩,“老滑头们那时候叮嘱我身为苏家掌权人就要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可我偏不,我就要睡早起迟,懒懒散散,苏家不也一样有话语权?”
这话在别人听来可能过于狂妄自大了,可在云裳看来苏承完全有资格这般说。
她嘴角噙着笑,好像在听一个小孩炫耀自己天分使然下得的奖状,偶尔还会饶有兴致地询问他得奖的过程和感想,不知不觉便聊了许多。
云裳觉得自己像打开了一只被冰封住的盒子,里边有着旁人不曾想象过的宝藏,每一样都令人讶异。
最后云裳都不够地方写,差点划拉到桌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