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手里轻轻颤抖了一下, 又对着她笑了, 笑得有点害羞。顾儿也笑, 彼此沉默着, 西屏尽管没看她, 只看那猫, 眼圈却红了。顾儿看着她半张脸, 不知怎的也流下泪来。
直到红药端了药进来, 她才蘸干了眼泪, 拍了拍西屏, “起来吃药, 赶快好了, 咱们好去姜家收拾你的东西, 早点和他们家断干净, 咱们心头都踏实。”
果不其然, 过两日西屏就好全了, 只是清减了些, 换了厚衣裳还是和先前一样瘦条条的, 坐在吴王靠上还是显得单薄, 脸上带着点红润的病气, 瞧着倒骤减了些年纪。
难得这日大太阳, 吴王靠上有些发烫, 顾儿特地叫她坐在这里晒晒。南台从洞门进来, 就看见她背靠在柱子上屈膝坐着, 阑干上放着碗新瀹的茶, 揭开了盖子晾着, 茶碗里腾腾地冒着烟气。
南台有好几日没来了, 才忙完给姜辛治丧的事, 这两日家中上下又缠着他打听朝廷的意思, 他将时修的揣测说给她们听, 都怕抄家, 所以忙着各自藏私财寻退路。
这一忙, 就都忘了西屏, 袖蕊自从那夜逃回去, 次日知道爹死了, 紧跟着便大病一场, 至今没好, 根本没力气过问别的, 卢氏的娘家倒是来了人帮着料理打算。
“朝廷要是抄家, 卢家舅老爷说就带大伯母和袖蕊回家去。要是只要银子, 往后生意上就交给舅老爷帮着照管。”南台站在吴王靠外头和她说, “这一向家里乱糟糟的, 一时不得空过来。我看二嫂倒好了许多了。”
西屏歪着眼睇他, “那你怎么办呢? ”
南台笑了笑, “我是一样吃朝廷的俸禄, 朝廷是抄家还是要钱都不与我相干。”说不想干, 到底心里也有些惘惘然, 他绕到廊上来, 与她对坐着, 觉得这世上唯一还和自己有牵连的, 就是她了。
然而这一丝牵绊也是若有还无, 根本抓不住, 知道她有要随他们回江都的打算, 他一面为她高兴, 一面又觉得孤独。他仔细看她的脸色。倒把西屏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低下脸去, 想问这么瞧着自己做什么? 但心里知道原因, 所以又没问。
顾儿走出来了, 看见南台, 倒好, 正要问问姜家的情形。便走来打听, 知道之后便转头催促西屏, “那趁这时候要赶紧把你东西的搬出来, 免得给人趁乱偷了去。你都有些什么在姜家?”
西屏堵着嘴想了想, “倒没什么, 就是些素日穿的衣裳, 还有两三千银子, 是我的当初带去的嫁妆, 一直搁在那里没使过。”
这钱还是从前张老爹爹留给她们母女的, 她娘死的时候还剩八千两, 这十几年来她花销了不少,
从前对时修说“没穷过”, 倒不是假话。
南台搭腔道: “银子可不是小事, 趁这时候那房里还有嫣儿看着, 该赶紧去搬来。”
隔日一早, 顾儿便与西屏到姜家去, 那府中上下皆知姜辛挟持西屏被官府毙命之事, 衙门那头说了缘故, 是姜辛杀害女婿郑晨被官府追捕, 情急之下挟持了西屏。众人也不敢多打听, 但见着西屏,都觉得尴尬。
姜袖蕊被绑时因给蒙住了眼睛, 也不知是谁绑的她, 况且病中, 又不及和西屏理论, 只是听见她要来搬东西, 硬是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叫了两个婆子来吩咐, “你们随二奶奶去搬, 是她的东西给她带走好了, 是咱们家的一件也不许人动! ”
顾儿听这话有些不高兴, 好像当她们是贼, 便在她身上溜一眼, 低声咕哝, “谁稀罕你们家什么? 都是不干不净欺诈百姓得来的, 就是给我们我们使着良心上也过不去。”
偏给袖蕊听见, 气得直咳嗽, 呛得眼泪直流, 当即就要张嘴骂。幸而那两个婆子看形势不对, 忙赶在旁悄声拉住她, “姑娘别动怒, 咱们姜家已经得罪了朝廷, 这会又要骂府台夫人, 这不是多找麻烦么?”
袖蕊只得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