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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真的是悲悯天下的神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那几乎化成了一座山的身影才终于动了一下。

他口中念念有词着,继而将手心摊开, 向面前的夜色递了出去, 道:“吾身献祭于此,只求天下太平,早该化为烟尘的人终能去往应去的归途。”

随着这一声,面前的夜色突然扭曲起来, 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境,所有星光皆被吞噬。

从这片虚境中,缓缓传来一个低沉又冰冷的声音。

“虚伪,贪婪, 可怜又可悲。”那声音冷笑一声, 道,“我看得透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竟还胆敢骗我?”

公上胥身形一震,“晚辈所言, 句句属实。”

“若真的算起来,你也早该死了, 若非那如炼念你当年年幼,手下留了情——”

“那并非恩情,”公上胥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眉毛就皱了起来,显然是很反感这个说法“是我命不该绝。”

虚境里的人没想到他会打断自己,沉默了一阵,随即开始狂笑起来。这笑声肆意又恐怖,就好像黑夜里伸出的张牙舞爪的枝杈一样,公上胥一阵头皮发麻,却仍咬着牙忍了下来。

“你知道,上古神兽不应该参与到这世间的纷争中来的。”那人笑够了,声音比之前更森冷几分,“你已经烧了妖界,如今六界之中只有五界尚存,这样还不够吗?”

“……晚辈明白。”公上胥收回了手,以额头抢地,叩拜下去,声音也闷在了胸腔里,“然而先搅乱太平的是他们,我要让他们全部付出代价,清元,妖君,冥君……”

他一个一个数着。

“……还有那两个人。”

他并未明说楼烬江灼的姓名,可虚境里的人却完全听懂了。

“你在怕,”那声音又笑了一声,讽刺道,“你怕你技不如人,才不惜用这种方式召唤本座。”

怕?

公上胥当然不可能承认。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一下,抬起头来:“前辈,神兽之首的位置,您真就甘愿这么拱手让给别人?”

此言一出,没听到那声音再说什么,公上胥便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前辈一世英明,却被东极鸠占鹊巢多年,不才晚辈尚且愤懑于心,更何况是您。”

一番沉默过后,那人才道:“东极和你有什么瓜葛?”

“他同妖君山欢曾有过一段情,”公上胥犹豫了一下,状似为难,“山欢恰好又是魔君赴烟的义姐,之前晚辈讨伐叛徒时东极便有意阻拦,已是以一己私欲扰乱了天下六界之序无疑了。”

“……他当真出手了?”

公上胥答:“未有半句虚言。”

那人似乎是在分辨公上胥话语中的真假,久久都没接着往下问。

然而,就从这一瞬起,公上胥只觉得身侧的温度一点点被抽空了,以至于浑身从脊背一直凉到了脚底。刚才那些话是他信口胡诌的,所以他自然也知道绝无可能骗过虚境里的这个人。

但他只是想为其提供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温度终于回来了,跪着稽首的公上胥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果然不出他所料。

人心之术,顺水推舟罢了,他还从未败过一回。

只见从虚境里缓慢走出一个人来,走到了公上胥的面前,眼神居高临下地睨了下来。

在这人现身的一刹那,公上胥便被一股无形的力托着站了起来,而他也终于得以看见这人的真容。

——那是一个长着一张稚嫩的脸的幼童,看面相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星光,连脸颊上都泛着淡淡的光辉。但他的声音却是苍老干枯到了极点,和他的外貌十分格格不入,显得整个人异常令人胆寒。

这人活动了一下肩颈,骨骼间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不知前辈几时可以出手?”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