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露出士兵反射着天光的皮甲,它们倒映进这个士兵的眼睛里,他突然从困倦中惊醒。
“敌袭——”
骑兵是不能围城的,骑兵甚至不太能被用来攻城。
当初柯伏虎拿骑兵打淡河纯粹是欺负它只是个小县城,还是在县城里暴发瘟疫疑似没有几个活人守城的前提下。
所以即使踞崖关被第五争带走了不少兵力,也并不怕一支骑兵来打它。
但如果来的不是骑兵呢?
那个看到烟尘的士兵冲向女墙,但他没有翻过它,当他站在墙边再一次回过头时,他的眼睛,舌头,脖颈都被凝固了。
远处天际线的青色不是春日里氤氲的雾霭,那是更多士兵青甲散出的光辉,仿佛是推倒了一个巨大的蚁巢,无数蚂蚁从巢穴中涌出,浩浩荡荡地涌向这座城池。
先头部队的旗帜在风中展开,它赤地上绣着盘曲的龙纹,这旗帜愈来愈近,愈来愈鲜明,仿佛一轮不祥的太阳,正将周遭照成血红色。
四月,峋阳王麾下三万军士,围踞崖关。
嬴寒山是被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惊醒的。
其实她没在睡觉,在这样的情形下她睡不着。城门处的喊杀和投石的震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窗外的天像是被灼化的赤铁般浮现出红色。
有人在死亡,有数十上百的人在死去,血腥逐渐成为雾气氤氲在整个踞崖关上空。
杀生道的本能让她心绪难宁,那种灼烧胃部的饥饿感一次又一次翻上来。嬴寒山不得不坐下来勉强自己入定,压制越来越亢奋的心绪。
而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那是青簪夫人的亲兵,嬴寒山认得这个人,那天把她带到军营的就是这一位。
他打了个手势指指还亮着灯的书房,要嬴寒山跟自己走。
在书房门口嬴寒山撞见了陈恪,他身上着了薄甲,肩膀上有一层土灰,显然是刚刚从城墙上下来。看到嬴寒山陈恪挺直后背对她行了一礼,夫人在等你。他说。
屋里的灯全部点亮了,照亮悬挂的舆图也照亮那位女将,青簪夫人不再着软甲,她身上的明光铠有细微的血迹,当灯光落到甲上染血的兽首上时,它仿佛正在缓慢地呼吸。
嬴寒山站定,仰头看着她。青簪夫人一时没有开口,她看着嬴寒山的脸,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什么东西。
有五秒钟,或者十秒钟,屋里安静得只有蜡油落地的沙沙声。终于,在嬴寒山询问之前,她出声了。
“你能杀多少人?”青簪夫人问。
“凡人之中无人能杀我。”嬴寒山答,“我杀多少人,取决于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畏惧。”
“但是苍天之上有东西限制着我。”她说,“我只要杀到某个数目,就会引来雷劫。不论是生是死,在度过雷劫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余力继续战斗。我可以为您守城,但我无法杀尽外面所有人。”
青簪夫人失笑,她轻轻摇摇头:“我都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干脆地说为我守城……不必,不是叫你来做这个的。”
第五争带兵孤悬在外,形势不明。如果他已经找到了田恬的军队并且覆灭了对方,那么现在他手下的就是一支疲兵,在返程时正好会撞上包围踞崖关的峋阳王军,成为围点打援的那个援。
如果他没有找到并击败田恬的军队,那这支骑兵可以和峋阳王一起前后夹击他,现在踞崖关里只有两千来人,怎么说都不可能开城去援他。
而如果第五争死在外面,踞崖关的人心顷刻间就会乱,两千人守一座雄关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人心乱,那就一定没有可能。
“您要我做什么?”嬴寒山问。
“我要你去接争儿。”青簪夫人说,“能穿过重重包围出去的只有你,能带他杀回来的也只有你。形势已经不利,多说无补,只有他回来,这里才能守住。”
一阵风吹过窗棂,满室烛火摇晃,嬴寒山站在烛火之中,那双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夫人,”她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