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的眼神都落在嬴寒山身上,她趁着行礼的空档不动声色地打量,却没发现谁有异样,刚才突如其来的阴气此时却已消失无踪,也不知从谁身上散发出来,又或者根本不在眼前这些人里,还要藏在更深的暗处。
然而,这样的阴气,境界已达结丹的图卢难道没有察觉?嬴寒山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异样,但若她察觉却又装作不知,又是否意味着,图卢与那元凶脱不开干系?
不过须臾瞬间,谁也看不出她心头已百转千折,只是她沉思时讷讷的模样落在图卢眼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脸色如此之差,可是伤势未愈?”
“谢师姐关心,寒山无碍。”她的手已然落下,嬴寒山却不由自主地揉向眉心。
余者便都随之进入藏玲阁,嬴寒山明显感觉几道复杂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无人开口置疑,耳畔只众人沉缓的脚步声,以及忽然响在她耳畔的一声细微气音。
“呵。”似笑似哼。
嬴寒山望去,姚师姐晦明难辨的笑晃眼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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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卢并未在藏玲阁呆太久,放下要交回门派的几件东西后又匆匆离去,未再与嬴寒山有更多的交谈。她一走,随她而来的那些人也都纷纷跟着离去,只是人虽离去,藏玲阁却没空下来。
库房外的理事处堆满这些时日各处送来的物资,全都凌乱散放,连下脚的地儿都没留出多少。嬴寒山随意扫过,发现都是些品质不高的东西,最常见的药草,最普通的兽皮,五行杂爻的矿石,甚至还有食物。
“这些都是门内负责双霞谷各处采集的弟子收回的东西。”林孖向她解释。
待到日落,门庭将闭,那地上的东西却没见少下去,反而更多了。
“林师弟,天色已晚,你先回吧。”嬴寒山抹抹汗,开口送客。
“那你呢?”林孖拍落手中灰尘,问她。
洞中有逢夜便亮的荧虫灯,此时已泛起淡光,照得她的脸比从前清冷许多。
“事务累积太多,怕是处理不完,这几天我便不回洞府了。”嬴寒山抱着玉简仍在核对地上的东西。
“那我明天再来。”林孖笑嘻嘻道。
“多谢。”嬴寒山目光柔和下来。相处了大半天,她还摸不清这人脾性。要说他轻浮吧,可一天下来忙倒帮得毫不含糊,脏重活计都独自包揽;可要说他规矩,但凡停手嘴里必然不正经,她只能充耳不闻,不加理会。
不过这声谢,她却说得诚心实意。
“就一声谢?”林孖凑上前来,眼巴巴看她。
“我身无长物可以谢你,要不……”嬴寒山没有欠人情的习惯,老实地翻出那瓶培元丹,“这个给你,权作谢礼。”
林孖挑起狭长的眼,看了那药很久,忽将她平摊的手合上。
“不需要这个。”他笑容微沉,把药推回。
“为何?”嬴寒山不解。林孖修为只比她高一些,在赤秀宫里也算低修,以他目前的境界,这瓶培元丹对他助益不小,况她明明也在他眼里看到了对药的渴求,可他却拒绝了。
“不为何。”林孖却又轻浮一笑,“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
“等师姐想起我要什么时,再给我吧。”林孖故作神秘地眯眯眼,又问她,“师姐眉心几时添了朱砂印,怪好看的。”
嬴寒山下意识地朝壁上石镜瞧去——眉心果然有颗红豆大的朱砂印,她一直以为是这具身躯原有的,难道不是?
那厢林孖却倏然出手,轻揽了她的腰,趁她不备之际往她眉间飞速啄下一口。
“你!”嬴寒山怒喝。
林孖却已飘然而远,只落来一语:“这便算是谢礼了,师姐早点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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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嬴寒山在他离去后落下藏玲阁的门,站在镜前边骂边擦自己的额头。
额头很快被擦起一片红,那朱砂印愈发鲜艳,她渐渐罢手,转而抚着这枚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