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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熄去大半,连绵的雨天总觉阴沉沉的。

容璇吩咐无需她们二人侍奉,侍女们惯例退下,自外间合上殿门。

春和殿中归于宁静,容璇坐于榻前,等褐色的安神药汁渐渐变凉。

几日来,栖霞行宫中外人进出频繁,暗卫频频奏报。

她笑了笑,也不知帝王查到了何处。

她默默望榻边小案上一只紫檀木锦匣。

在金平府,真是个完璧归赵的好地方。

一抹月光,两处寂静。

残月清辉引路,湘怡楼中的管事妈妈忐忑着被召入了这方贵地。

湘怡楼在金平府有几分名气,往来的客人、楼中的姑娘们都称她一句柳妈妈。

她在风月之地经营了半生,也是不曾料到因五六年前的一桩买卖,自己还被卖女儿的那户人家供了出来。

湘怡楼在金平府屹立不倒多年,柳妈妈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一绝。

辨认过那对卖家夫妇的模样,加上他们籍贯在义丰乡,她很快有了印象。

此事说到底与她无关,她心里明镜似的。人在屋檐下,进殿之前她又被贵人的侍从仔细告诫过规矩。

她跪于屋中,主位上的矜贵郎君问什么,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明霁抱了剑守在门边,人是容氏夫妇招供后他连夜从青楼中带回来的。

他与帝王相视一眼,彼此沉默。

柳妈妈思忖过言语,之所以能这么快想起这桩旧事,只因那家的女孩她实在记得清楚。

“陛下在何处?”午后光景,文源阁门扉与轩窗俱开着,凉风惬意送入阁中。

回廊下,秦让笑着对来人一礼:“言姑娘。”

言婉钰道:“姑母命我到此取一册书,有劳秦总管通传。”

秦让客客气气应下,平阳侯府家的嫡小姐最是得太后娘娘宠爱,在宫中说是半个郡主也不为过。

文源阁三层高楼,面阔九间,极为宽敞,只是取一册书也碍不着什么。

通禀过帝王,秦让客气道:“言姑娘请。”

言婉钰对他颔首,因陛下与宸妃娘娘未留侍从在里间打扰,故而她命夏莲也守在门外。

姑母要的《礼记》在一层西南间,言婉钰稍稍费了些工夫,方从书架上寻得。

此为皇室藏书之地,所贮书籍浩如烟海,无所不包。

既来了一趟,言婉钰想起自己在家中未读到的《后汉书》二卷,便预备一同在文源阁中寻一寻。

阁中清静,她顺着书架上指引,经史子集要往东处去。一层未寻得,她顺着木阶梯而上。

凉风拂面,二层轩窗半掩,更要舒爽些。

阳光洒入木板间,她见表兄身影,欲敛衽行礼时,帝王却示意她噤声。

言婉钰抬首望去,宸妃娘娘靠于他肩头,合眸似乎已睡熟。

帝王面前小案上翻开着一册书,摆在二人中央,显然是方才二人合看的。

宸妃娘娘墨发间未饰珠玉,只簪了一支新鲜的蝴蝶兰。

娇嫩的花瓣,映衬着如玉一般精致的面庞。是天然去雕饰,无可比拟的美。

而表兄望向身畔人时,那般温柔的神情,她从未见过。

轩窗外光影明亮,静谧的书阁中二人共读一册书,女郎依偎在夫君身畔,此情此景美好地恍若一幅画。

言婉钰不知不觉抱紧了手中书,避得远些。她随意取了一册书后,轻声告退。

蝴蝶兰的花瓣飘落一枚,容璇醒时,懵懵懂懂看眼前书:“怎么还是这一页?”

她记得他们似乎已看了许久。

容璇看向身旁的郎君,祁涵吻一吻她,笑着道:“两刻钟前,你便睡了过去。”

这一册圣人言,他瞧她一直打着瞌睡,也没读进去几字。

瞥见郎君眸底玩味的笑意,容璇不由恼怒道:“始作俑者是谁,陛下心中难道没有数?”

昨夜沐浴完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