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皆取之于民。今夜仅仅一个沉烟馆,当年便修了三年,耗费数万两白银。而今一把火就烧掉,造成的损失不知可以养活多少百姓。”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是县主,虽不领受朝廷俸禄,可你享受的一切锦衣玉食的生活皆来自百姓,自当爱惜民力,克勤克俭。”
“我……”嬴菱无措地张了张唇,想要辩解。她只是想制造场小小的火灾,让世人都认为裴令漪是个丧门星罢了,她没想到兄长说的层面,也没想真的烧死裴令漪。
嬴濯又继续说道:“再且,今夜好歹是把火扑灭了,救火之人也没有受伤的。可你想过没有,府上馆舍多用木料,沉烟馆四周又全是竹林,遇火则燃,若是这火烧到其他地方了呢?届时不说毁屋烧林,就是灭火,也极可能伤及奴仆性命。此亦人子也,因善遇之,又凭什么要因为你的一时意气,白白丧失性命?”
“你是明事理的好孩子,阿兄知晓你并非本意如此,只是未能想到。这些道理也还是能明白的,对不对?”
嬴濯主管户部,最是爱惜民力,此刻一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嬴菱的辩驳之辞统统咽了下去,满面惭色。
至于另一个……嬴澈回头轻瞥,令漪低着头,半垂着羽睫,神色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弟弟唱完了红脸,自然轮到他来唱白脸,嬴澈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王兄自不会怪罪你。”
“我……”
嬴菱内心已经开始松动,但仍有些犹豫。
听次兄这样说,她是错了,可裴令漪那么讨厌,自己若是承认了,岂不是白白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厅中一时落针可闻,嬴澈还欲再问,厅外忽然响起崔太妃的声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回头,太妃崔氏及夏芷柔等一干人急急走来,身后还跟着云姬。
“母亲……”嬴菱顿时飞奔扑进太妃怀中,委屈极了。
嬴澈面色骤冷。。。
同嬴濯交换过眼神,他失望摇头。
太妃总是这样,每次宜宁犯错,他们想将她引到正路上时,总会被太妃打断、包庇。
宜宁的品性也就在这无底线的溺爱中越来越偏,否则,哪里干得出放火烧屋之事!
崔太妃早在女儿的丫鬟过来报信时便得知此事,一向严苛的她难得地和蔼:“误会了,都是一场误会。”
“是我吩咐云氏派人去给令漪这孩子送些炭火,一来最近倒春寒,二来么那地方三面临水,湿气重。想来那奴才办事不力不小心引发火灾,自己畏罪,不知又受了哪些奸人的挑唆,反倒推到宜宁的身上。”
“云氏。”太妃话音微顿,转向身侧的云姬,“你说对吗?”
云姬原本担忧地打量着女儿,闻言一怔。
她同太妃实则不是一起到的,得知了事情就过来了,一直在庭外等着。此时既被太妃点到,只好尴尬地应下:“是,是啊……”
对面,女儿已经看了过来。云姬顿时一阵心虚,赔笑道,“是我找人给她送的炭火,没想到走水了。可真是吓死我了,溶溶,你怎么样?”
她关切地唤着女儿的小名,面色也满是关怀之色。令漪听在耳中,几乎冷笑出声。
果然,她就不该对生母抱有任何幻想。
在母亲眼里,只有荣华富贵最重要。她的安危与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道炽热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如似烈火将她炙烤。知是王兄,令漪神色淡淡:“我没事。”
她只是在想方才二公子说的那番话罢了。
二公子说得不错,今夜,用这种方式报复嬴菱,的的确确是她考虑不周。
至于今晚的事,母亲都这样说了,她又能怎么办呢?血浓于水,她原就不信晋王会惩罚嬴菱,只是想凭此事寻求他之庇护。
嬴菱受不受罚,根本不重要。
“好了,”太妃立刻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