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荫下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

顾云疆:“不理我是吧,等会就把你一起抓回去。”

他迫着宴楠,把人偶压在镜子前面,权限刷开,顾云疆在镜中看见自己,以及占卜牌的牌面。

很暗,却刺得他眼睛疼。

宴楠抵在镜面上,抹掉泪水,努力认真地辨认。

“迷宫旅者,多重假面,生死囚徒。”

命运灾眼将最后一张占卜牌扔进火里。

这是芙夏做出的最后一次占卜。

“生死囚徒”。

她还不会说话,怀里抱着芙夏失去温度的躯体,私心以为,火烤一烤,就会暖了。

在她身后,零件堆积成山,烧焦的材料难闻至极,令人作呕。

那都是欺辱过芙夏的人,让芙夏提心吊胆的人,戴着笑靥假面包藏祸心的人。

以及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

随着月蚀的消去,她的身体正逐渐变得透明。宴馨乔眼神无波,在所有的死者里,她没有再听到徐殊的声音。

宴楠的意识,也被闻映潮带出去了。

“芙夏,”她这么说,“投身冥渊,就是你想做的吗?”

“每一次,都是你毁掉了这里。”

“每一次,最憎恨冥渊的人都是你。”

命运灾眼回看她。

她还不太能了解人的情绪,但也大体知道,宴馨乔想表达的意思。

她摇头。

芙夏并不恨宴馨乔。

“我知道了,”宴馨乔笑笑,“这是我和你第一次交流。”

“也是最后一次。”

呼啸的冷风骤起,穿过宽阔的机构广场,她的长裙猎猎作响,所经之处,草木如荒。

命运灾眼怀中的芙夏,被诡风吹散,先前坚硬的实体转瞬成灰,重量一空,她下意识收了手,呆呆地、茫然地站在原地。

圆月被乌云遮掩。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孤零零地在此生长,连宴馨乔也消失不见,被嘈杂的风声浇灌,淹没在火海之中。

像座坟墓。

月蚀,结束了。

命运灾眼坐在地上,透过残留的一小块镜子碎片,瞧清了自己的容貌。

和芙夏一样,甜美可人。若说她就是芙夏,想来也无人会对此怀疑。

闻映潮扔掉手里的黑伞。

宴馨乔没有再开启轮回,凛风吹去此处掩埋的所有枯骨。这个游戏里的所有随风而逝,广袤而空无一物的世界里,站着他和命运灾眼。

命运灾眼与闻映潮对上视线。

……

“这是我和占卜师的交易,”闻映潮率先开口,“和所有人偶的交易。”

他向着命运灾眼摊开掌:“把你的意识交给我吧,我带你出去。”

命运灾眼低下头。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诞生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是芙夏,我不是她。”

“好不公平。”她说。

这是冰海福利机构的结局,一个简单的、不尽人意的故事。

没有跌宕与波澜,故事里甚至没有英雄,只有欺骗与勾心斗角。无辜的生命在此消逝,桩桩件件,化作火海里一捧灰烬。

它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我改变它了吗?闻映潮无端地想。

好像没什么区别。

宴馨乔的意识掺在风里,带给闻映潮最后的留言。

“结局?它已经被改变了。”

“所以,你找到你的答案了吗,冥渊之主?”

闻映潮:“没有。”

谜团太多,仍有部分未能解开。

“那正好,”他感知到宴馨乔在笑,满怀期待,“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故事远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闻映潮来不及问,眼前猝然一暗,脚下那点余地刹那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