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開始懊悔于自己之前的口無遮攔。
“你還好、嗎?”
啊,自己簡直就是個白癡。這幅樣子,怎麽可能還好啦,別再問這種蠢問題啊灰原雄!
灰原雄狠狠地罵了一聲自己,下意識扭過頭,試圖尋求一之濑悠馬的幫助。
然而黑發少年卻沒有任何回應,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空洞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那種冰冷,讓向來元氣的灰原雄都感覺到一陣寒意。
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七海建人在心中輕嘆一口氣。
他的個子很高,站在做靠在櫃子邊上的男學生面前,也帶着一股壓迫感。于是,七海建人蹲下身體,一只膝蓋着地。
“你是棒球社的吧。遇到了什麽事的話,可以和我們說,我們會盡力幫你的。”
明明安撫普通人并不在咒術師的工作範圍內,但七海的聲音平靜又沉穩,聽起來沒什麽起伏和波動,卻莫名帶給人一種安心感。
那個男學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金發陌生人,眼前不知不覺間一片模糊,發出一聲動物般的嗚咽的哀鳴。
“我……我……”
『他被‘欺負’了啊』
一之濑悠馬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哭泣的男學生,不知道看到了誰。一股莫名的恐懼與痛苦,将他吞噬。
忽然出現的失重感令他頭暈眼花,無法喘息。
『快要想起來了』
『快要想起來什麽了……』
在他的腦髓不斷旋轉呈現着旋渦,耳蝸嗡嗡轟鳴之時。男學生一邊抽泣着,一邊開始了自己的訴說。
日本校內的前後輩制度森嚴,尤其是在運動社團裏,這種前後輩關系更加嚴苛——下級生必須絕對服從上級生的命令。
不止如此,發展到後來,甚至演變為一種随侍制度。一年級生們需要替學長們準備飯菜、洗衣服、按摩、跑腿……
“……高年級生們可以選擇一名低年級生,作為自己的一對一的「奴隸」;只有那些像藤井君那樣聰明的、将來充滿希望的天才一年級,才能逃過一劫。”
“像我們這種沒有人會在意的透明人,被揍、被罵、被欺負也只會被無視。”
“可明明,他們沒有被選上正選,就不關我的事啊。為什麽要把怨氣發洩到我的身上,有什麽不滿意的去找監督啊。”
“暴力、體罰、拳打腳踢,這些都是家常便飯。被揍這件事我已經習慣了。反正他們當不了正選,只能把怨氣撒在我們身上。”
“和高年級同住在一個房間,我只能跪坐着度過。被命令去拿飲料,站起來的時候因為腿麻而摔倒,只會被學長們嘲笑是個廢物;只有得到學長們的允許,我才第一次被允許癱坐在地上。”
那個瘦弱的男生抱着自己的腦袋,聲音顫抖着,哽噎着說道。似乎每一次回憶都會給他帶來痛苦和折磨。
然而身體上的痛苦遠遠比不上精神層面上的折磨。
“禁止泡澡、禁止使用浴室的椅子、禁止用洗發水、禁止使用浴巾;不允許食用點心、不允許看電視、不允許閱覽報紙……”
“我已經、已經那麽努力在忍耐了啊!我已經在乖乖聽話,像狗一樣替學長們做這做那了。
可、可是為什麽,還要這樣子折磨我……”
“是我的錯嗎?”
“是我做的哪裏不夠好嗎?”
那個男生眼神空洞,抱着自己的手臂,像是失去自我般不斷反複喃喃着。莫大的絕望将他吞噬包裹,悲傷像是層層疊疊的魚鱗,不斷地重疊,密不可分。
強.權像是捆在他們脖子上的狗鏈,馴服他們,勒得他們無力開口。無力反抗。
然而,經過一年級如此的對待之後,痛苦并不會結束。“之前我就是這樣子過來的,你們也不能例外啊”,倚接着“傳統”的名號,将暴力和折磨一代又一代的繼承延續下去。
有些人無法忍受,在絕望的地獄中不斷掙紮,幹脆選擇了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