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撞见男子被烛光打亮的脸。
霎时,被那扑面而来的美貌会心一击。
那是怎样一张脸呢?
难以形容的俊美,便似话本里描述的那般: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一双勒入漆黑双鬓的长眉,犹如削铁如泥的利剑,可那双碧波跌宕的眼,却过分柔和,冲掉了他眉宇间那股锐气,加上秀气收窄的鼻梁,偏薄的唇瓣,他的轮廓恰便似雕作的美人,清风霁月,朗如明玉。
恐怕,世间纵有能工巧匠,也难描摹其万一。
也可惜,他白长了如此一张美人脸,却早已净身成了内官。
谢翊晃了晃手中的烛台,明火跳跃,勾勒出男人清晰的面部线条与五官。
聂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莫过于时少将军,那是琴师姊姊的夫君。
时少将军的五官是好看的,但总归过于凌厉,是专属男人的血气方刚之美,可称俊朗如画。而眼前这位,不知如何称呼的美人,则是“俊”中带一丝“秀”的美,美得别开生面,美得刚好戳到她的心坎儿上。
“你……”
谢翊眉梢轻动:“我么?怎么了?”
无事。
只是觉得你好看而已。
聂桑十八年来头一次控制不住地对一个男人红了脸颊。
哦,他居然还不算一个真的男人。
“你点灯,不怕被人发现么?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完了。”聂桑低声地告诫。
谢翊眉眼温润清绝,语调柔和:“不会。我认同你的话,当今陛下,连兰台都不肯开放给后宫人用,的确小气,我定会进谏,让他以后把兰台借你看书。”
聂桑杏眼乌圆:“你居然有这么大的本领,你们督造局的油水想必很丰厚吧?”
谢翊又是一怔,万没想到,这个小娘子好像习惯了凡事都往人性的丑恶那面去想。
而她看起来,清清透透的,似一株不染尘埃的风荷。
“你叫什么?”
“秦桑。”
聂桑胡乱诌了一个名字。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好名字。”
聂桑要一个公平:“你呢?你叫什么?”
谢翊微一思忖,道出了自己的字:“思瞻。”
都是假名,公平了。
他侧身让开一条道,让聂桑从书案上下来,直起腰。
“很少有人会喜欢这本《高祖本纪》,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借阅它么?”
听他说是“借阅”,而不是“盗窃”,聂桑心里很舒服。
思瞻竟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
聂桑便也推心置腹,坦诚以回:“我听说,高祖皇帝恋慕自己的一位臣妻,可惜野史里记载的那些都过于猎奇,不可信,正史里又把这一节抹掉了,所以……”
“……”
谢翊这是不留神,听到了自己老祖宗的什么黑历史。
第70章 窃书记(三) 上苍赐予的知己
“高祖恋慕臣妻,你如何知晓?”
聂桑知晓他不信。
毕竟也是百年前的往事了,这事太不光彩,正史里压根没有记载,也只有野史里能窥见只言片语。不过野史的遣词过于轻佻,纯为猎奇,没有正史的公正肃穆。
“我读过几本野史,书里都提到过。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所以想找《高祖本纪》求证一下嘛。”
谢翊长眉微微向中间一折:“那你可、证实了?”
史书互相佐证,有时也是推敲历史的一种手段。
谢翊是治学严谨的人,并不会矢口否定野史的记载。
但高祖毕竟是他的曾祖父,以后辈的身份如此妄加揣度先人,有违子孙孝道。
聂桑朝书案上那本厚实的《高祖本纪》瞥了一眼,“你也感兴趣吗?那不妨自己看?”
谢翊本就想借阅这本书,聂桑卖了个关子,他也想自己求证,道听途说,终究不过拾人牙慧,他要自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