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小太监传来消息:“回殿下,柳太医被十殿下请去给云小姐看病了。”
崔琰微眯的双眼骤然一暗,“你说谁?”
为了保证东宫的人绝对“干净”,新来的小太监都是刚进宫的,不知他和云蓝的关系,于是小太监解释道:“就是芙蕖宫里的云姑娘。”
云姑娘……云蓝?
崔琰混沌的脑子忽然飘出前些日子,那个提着八角灯笼,迎风而立的,如夜来香般的女子。
崔琰往前几步,忽又定身往那宫室回望了一眼。
糍粑如何煎,放多少花生多少芝麻他自然是烂熟于心,那厨娘本是秀水村的一位老媪,却已然被他送了回去。
如今除非去吴州,云暮在京中只能吃到由他做的这个味道。
跟了崔琰许多年,饶是见惯风浪,见崔琰转过身去时,松烟的神色依旧显出十分精彩。
谁能料到那些朝廷大员被雷厉风行帝师拖着到深夜,战战兢兢留宿宫中,竟是为着一碟子糍粑?
老天爷啊,他家公子舂芝麻做糍粑。
人活久了果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松烟刚要撇嘴,便见崔琰冷不丁回身问他,“松烟,我瞧着很老吗?”
第 86 章 俊俏
金銮殿上,满目秉笏披袍。
满朝紫袍之前买,崔琰躬身出列,冲上座的坐得端端正正的萧平恭敬道,“启禀陛下,军情来报,新可汗带部落往北边去了,北道将军求问,北进或是死守雁州按兵不动?”
偌大龙椅上,一袭玄色龙袍的影子极小一个,行止间冕旒叮咚作响,稚嫩中显出端方有礼。
大永五更便要上朝,秋日天短,如今临下朝时,天边也不过刚放亮,萧平不过四岁,竟无一丝倦怠小性,实在难得。
更何况言语间更能看出几分聪慧模样,他正冲那两列朝臣板着一张小脸朗声询道,“众卿以为如何?”
“北狄狼子野心,自然是挥师北上,斩草除根!”
“有道是穷寇莫追,且前些年江南水患,两湖歉收,北疆骤然生乱,如何支撑的起?”
大雨初歇,听说崔琰竟冒着大雨离开了落月宫,崔欣悦担心云蓝,冒着小雨就带着崔玄铭朝着云蓝去。
她心里焦急,脚步飞快,拽着崔玄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然而崔玄铭终究是个十八岁的男子,他怎么拉得动。
一回头,就见崔玄铭一脸阴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她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她一把撂开他的袖子,没好气道:“怎么,之前没事儿的时候天天缠着云蓝,现在崔琰一来,你就缩在这里。”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骂道:“没出息的样子!”
难怪云蓝被崔琰拐跑了!
幼时的崔玄铭也没结下什么善缘,仗着深得圣宠,性格顽劣而乖张,常常对崔欣悦她们这些处于皇宫边缘的人颐指气使。是以就算他现在痴傻了,崔欣悦也同情不起来。
她可不像云蓝,心肠到了骨子里。
然而她骂了两声,却见崔玄铭呆呆地望着前方,瞳孔震惊。
她心里一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宫殿大门半开,室内昏暗,大雨朦胧之下,她只远远见着一抹绿色倩影。
不需说,凭着崔欣悦对云蓝的熟悉,一眼就认出了她。
想起崔玄铭刚刚的眼神,崔欣悦心里讶然,疑道:“你在看什么呢?”
崔玄铭眼神一闪,掩去忽然迸发出的微光,低头道:“衣、衣服换了。”
那是属于他母亲的衣服。
崔欣悦嗤笑,心道果真是个小傻子,换了件衣服就不认识人了。她也不想管这傻子了,直接撂开他朝前走。
一进屋,就见云蓝丧气地靠在座椅上,连浑身的艳光都抵不住这股颓唐,崔欣悦神色一顿。
看云蓝这个样子,只怕又是在崔琰那里吃了苦头,她心里闪过一丝气愤和无奈。
崔琰此人极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