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凉州作为贯通南北商贸的要地,为后世寻得生机。”唐笙揣摩着库莫人的心思,缓缓道,“既然攻不下来,那便好生说话,说着说着就动刀做什么。杀了我你们便能如愿吗?”
阶上的秦之娍竖起两指,于半空轻缓滑动。大臣会意,一脸愤恨地收起弯刀。
鼻息平复了,唐笙见好就收,凝望着她,抛出诱饵。
“凉州也不是不能相让——”
刹那间,库莫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但要约法三章——”
“但说无妨。”秦之娍道。
“第一条,东西库莫交接凉州后不得听从丹帐号令,继续向前。”
“第二条,要以凉州为界,一旦齐军反攻,东西库莫要么调转刀锋夺取丹帐主城,要么按兵不发,不得开城迎人。”
秦之娍摩挲可汗宝座上的镂空雕纹,低低道:“那第三条呢。”
唐笙唇瓣翕动,正欲发声,秦之娍忽又打断了她。
“要立法度,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她道,“敢问唐少傅,今日议完便要回营么。”
“回营。”唐笙答。
“天要暗了,雪夜难行,叫你连夜回去,失了我们库莫的待客之道——”
“不若唐少傅就此留下,再同我商议商议这些个法则。”
唐笙作揖:“未曾备下馈与番邦的礼品已属冒失,唐笙怎敢叨扰。”
“有何不可呢。”秦之娍道,“诚意到了,事要办成,便是水到渠成了。唐少傅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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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开,起开,起开!”方十八推开挡路的兵丁,蹬上长梯。
她每隔小半个时辰就要上哨塔眺望一回,一面观察方箬的袭击战果,一面巴巴地盯着唐笙一行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心急如焚。
讲心里话,方十八是竭力反对边打边谈的,但唐笙离辕前和方箬一拍即合,她的想法便被弃置一边了。
她觉得两军对垒,倘使出现杀红眼的情形,孤入敌营的使者便成了最危险的存在。
方十八破天荒的反抗起方箬的军令来,方箬也不多说,将坐镇大营的职责交给她后,亲率一营兵马像往常一样继续袭击。
等待的几个时辰,她着实捏了把汗,时不时感到背脊发凉。
直到方箬率领兵马平安归来,她这种状况才有所缓解。
宽广的天际处,阴翳遮掩下的圆日缓缓西沉。一对人马穿过茫茫雪原,奔向残破的孤城。
方十八蹿下长梯,抽了令官手中的红旗挥得飞快。
厚重的吊桥放下,扑打起连片的雪花。方箬行在最前方,没有像往常那样骑着她的红鬃栗色马。
“你的马呢?”十八忘了问战况,下意识说出了心中所想。
凉州的马匹病的病死,饿的饿死,方箬那匹马算是那寥寥无几的活马中最显眼的了,很难不令人注意到。
“护送唐笙时给她了。”方箬解下剑缰,活动起来捆得麻木的双手。
“那唐笙——”
“今夜应当能回来。”
“你们方才——”
“斩杀了六百余人,放走了三百来号伤患。”
方十八听罢拍了拍脑门,眉毛紧拧:“杀了这样多,丹帐那边知晓了,十九该怎么办!”
“你糊涂,就是打赢了,十九才能更安全。”方箬用马鞭底敲响她的护心镜,“打赢了才能告诉丹帐人,我们尚有痛击他们的余力,十九同他们谈才更有筹码。”
方十八蔫巴了,她靠上染着白霜的城墙:“可是——”
“方总兵!方将军!”
颅顶传来阵阵呼唤,方十八意识到什么,飞快登上城楼。
不远处,毛驴拽动的粮车在雪地上压出了深深的长痕。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是齐军服制的兵丁,身形分外熟悉。
方十八瞪大了眼睛,心中洋溢着欣喜,可搜寻了一路都没见着那道高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