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的照顾,承他的恩情,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想的是,起床见到他,定要好好道谢。
但姑娘家也是好面子的,总不能让裴君琅发现她故意早起,在房门口眼巴巴干等吧?
于是,叶薇拿了一根扫帚,装模作样扫门前被风吹落的树叶。
潜渊官学可以花钱雇哑奴送东西进房间。
甲乙两班绝大多数的嫡子女生活奢靡,能花钱绝不手软,洗脸的巾栉和牙刷牙粉都是差人送来的。
那些零用钱不多、拮据一些的孩子,就会乖乖自个儿下楼,到天井处打水洗漱了。
谢芙和鲁沉山起得早,他俩家里人管束较严,认为孩子是来求学的,不是来享受的,零用钱减半,手头很紧。
因此,他们一大早就得出屋洗脸。宿舍大院里,排队打水的学生多,一个个没丫鬟伺候,提水手脚又慢,一时间怨声载道,隔着影壁墙,叶薇都能把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倒春寒,早上屋檐结霜,冷得厉害。谢芙刚出门就像一颗地里小白菜似的,被寒风冻蔫吧了。
她精神不济,打了个哈欠,和叶薇打招呼:“小薇姐姐早。”
她似乎冒犯到了睡醒的美人。
叶薇莫名耳热,不由后退了一步,“抱歉,是我僭越。”
裴君琅抿了下薄唇,沉郁的声音轻飘飘传来:“无事。我要洗漱了,你出去。”
“好。”叶薇眨眨眼,“我在门口等你,上课前,我们几个一起吃早饭吧?今天我请。”
“嗯。”裴君琅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叶薇退出房间,临走前,还小心翼翼帮裴君琅阖门。
许是叶薇动作太慢,门缝拉至一寸的时刻,她看到裴君琅靠近了盛水的木桶。
大氅被木轮绞住,轻轻滑落。
叶薇唯恐裴君琅需要人帮忙拾衣,手上动作也慢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裴君琅侧身捡起大衣裳,恰巧露出零星没有被罗袜遮掩住的脚踝。
小腿的肤色白皙莹润如玉,美玉本该无瑕,却留有一片藤蔓似的褶皱。
咦?这腿伤,她好像知道。
叶薇细想一会儿,总算记起那些肌肤上的痕迹像什么。
那是一片被烈火烧灼肌理,烫出的燎疤-
裴君琅没有主动说的事,叶薇不会去问。
不止是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如挚友的原因,而是叶薇不喜欢揭开旁人的伤疤。
她对别人没有那么浓重的窥探欲。
因此,裴君琅拉开房门的时刻,还以为叶薇会疑惑方才他一时之间的无措。
但她什么都没问,仿佛失忆,只在去膳堂的路上一遍遍和他闲聊,问他:“小琅爱吃红豆米糕,还是河虾粥?”
裴君琅油盐不进,不想理她。
“红豆米糕万一炊不熟会夹生,河虾粥或许好一点吧,蛤蜊粥也很好吃,加上姜丝就更香了。小琅喜欢哪个?”
裴君琅被她问烦了,冷淡应了句:“河虾粥。”
“好呀。”
等到一伙人来到膳堂,裴君琅才知道,今早根本不煮河虾粥,叶薇一路上都在拿官学没有的吃食逗他玩。
今早要上的是谢家的课,一节课便是两个时辰。
谢家早早定了嫡长女谢道玄为少家主,只等父亲谢闻仙逝以后,继承家主宝座。
谢道玄看起来已有二十多岁,着窄袖男装,乌发束成一把长尾,薄唇、骨相英挺,是飒爽姿容的女郎。
她没有和其他谢家孩子一样背着棺材,而是手持金色手摇铃打量学生们。
叶薇观察入微,很快发现,谢道玄的两根指骨挟住铰链挂着的击锤,似乎在防止手摇铃出声。
叶薇猜测,谢家赶尸术,兴许和叶家驯兽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个手摇铃应该是用来操控尸人的。
沈如意敲了敲谢芙的棺材板,好奇地问:“谢老师是你大姐吧?她怎么没有背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