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都被裴君琅严厉制止了。
白梅知道,蛮奴的死是裴君琅的心病。
这个孩子决不允许身边人再出差池。
白梅看着床榻上蜷缩打颤的少年郎,想到他自小在孤冷的深宫吃下的苦头,鼻腔骤然发酸,泪盈于睫。
到底要他受多少苦,老天爷才肯给这个孩子一点甜头。
白梅:“小琅还在练那套功法?”
青竹如实禀报:“小主子从不曾懈怠练武。”
白梅面色惨白:“若是仅仅修习功法,心肺也不至于衰竭至此。他近日是否动用了大阵,抑或是耗尽内力迎敌?”
唯有动用远超他身体负荷的内力迎击,才能使裴君琅衰弱至此。
青竹绞尽脑汁回忆:“此前在海岛上有过一次,但那日回来,主子并无异常。近日的话,唯有前几日,主子在碉楼帮叶薇姑娘应对焦莲夫人……属下不知主子那时有没有出手。”
闻言,白梅的心猝不及防悬起。
她早知叶薇同裴君琅走得近,却不知裴君琅竟会破例帮这个孩子处理家事。
占天者焦家的嫡女焦莲岂是好对付的!
想必裴君琅当时担心焦莲会运用卦阵,抑或动用世家秘术反击,早早散出磅礴内息压制焦莲,这才能顺利将其击毙。
可他一个擅用计策的小郎君,非使这硬碰硬的杀招,哪里能不吃亏呢?
他明知会有此一劫,还要一意孤行保下叶薇吗?
白梅若有所思。养大裴君琅的娘亲赫连璃,是他的族人,也仅仅只是他的养母。
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女子,死在了裴望山和周婉如的手上。
裴君琅做好了决定,他要为养母报仇雪恨,至少他要还赫连家的族人一个公道。
那些尽心尽力保护他的人,不应该蒙受冤屈,孤苦伶仃死去。
他还能给予那么一丁点微乎其微、无足挂齿的补偿。
裴君琅唤来长寿,他要往宫里递拜谒皇帝的牌子。
冬夜的雾霭迷离,裴君琅唇角牵起讽刺的笑:“就说,我想父皇了,夜不能寐,想同他谈谈心,或是……聊一聊母亲。”
一个时辰后,皇帝顾及裴君琅腿脚不便,派遣福德驾车,亲迎裴君琅入宫。
院门大开,大太监福德满脸堆笑,谄媚地道:“二殿下,请吧。奴才奉了圣命来接您入宫,马车都备齐全了。奴才跟了陛下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看到陛下这般上心,特地叮嘱奴才往车厢里熏松木香,说是您惯来爱这个气味。瞧瞧,陛下平日里摆出严父的姿态,疼您都是疼到心坎儿里的。”
裴君琅勾唇:“有劳大监了。”
他瞥一眼长寿,府上的管事公公立马矮了一个身段,点头哈腰给福德塞红包。
“哎哟使不得!”福德把胳膊肘子折在袖里,怎么都不肯收。他说吉祥话,压根儿不为了讨赏赐,只为了能多在裴君琅面前露个脸。皇帝年长,改性子了,不疼嫡长子疼幼子,这都是伦常天理,他早早醒神,不敢和裴君琅作对,又哪里愿意收下钱财,和裴君琅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交情两清。
裴君琅没有再劝,他面无表情,任下人们抬起他的木轮椅,嵌到马车的凹槽里。
待二皇子座位落定了,拉车的健马踢踏,喷鼻扬鬃,等待启程。
福德上车前,还特地笑眯眯地握了一下长寿的胳膊,老气横秋地道:“小寿子都长这么大了,当初灶房里看到你还瘦猴似的,咱家瞧着心疼,早年还特地喊干儿子给你拿过白面肉包子呢!”
长寿诚惶诚恐地躬身:“您老的恩情,小寿子都记得,多谢大监从前的看顾。”
“都是可怜人,彼此帮衬实属正常,往后咱家出宫,找你叙话吃一杯酒水。走啦,陛下的圣命可耽搁不起!”
福德没再多话,催促马夫策马拉车。
车辙蜿蜒,一路朝风雪中的巍峨皇城驶去。
长寿擦了擦一头热汗,心道:总算送走这一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