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
她是个小人。
她感到羞惭。
叶薇反思自己从前对于裴君琅的利用——她看似真心想和裴君琅交朋友,可是实际上她从未付出过真心。
因为无需给予真心,裴君琅也以倾囊相助。他比她想象的要温柔。
叶薇不打扰裴君琅休息,她收了点心碟子,对少年说:“小琅,那我先去睡了,你好好休息。”
“嗯。”
叶薇收起了坐垫与吃食。
裴君琅静静注视这一幕,指骨又是一动,欲言又止。
他以为她会多说些什么话,又怕她多说些什么话。
然而,叶薇这么安静、这么乖巧接受了两人分道扬镳的事实,她懂事到过分。
裴君琅松一口气的同时,心脏又如同被一只手攥紧了,闷得难受。
他没有流露脆弱的情绪,如玉的下颌微点,允许叶薇离开。
小姑娘真的走了。
一次都没有回头。
裴君琅一如既往坐在冰冷的木椅之上,沉默如同荒庙里的一尊石像。
看着叶薇走出门槛,走出挂灯的廊庑,走出曲径通幽的月洞门。
他亲眼看着那一抹倩色身影消弭于视线尽头。
叶薇终于不见了-
第二天,谢芙终于制成了幻梦蛊。
夙瑶的身份,叶薇早就告诉了丁班小伙伴,大家几下一合计,焦玄鸣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有如此,才会这么害怕夙瑶离开海岛。
谢芙捧着一个装满幻梦蛊的香炉,只要明火点燃香炉里的香料,燃起的烟雾会带夙瑶进入幻梦。
若她自己醒不过来,谢芙也会借助外力催醒夙瑶,以免她葬身梦境之中。
夙瑶经过多日的相处,早已明白眼前的一群孩子并不是什么坏心的人。
鲁终风的脸涨得通红,羞愧于自己的无能。
但鲁终风也明白裴君琅是有心劝他躲避危险,心里很感激。
“小薇姐姐,二公子,那我就先进屋了,如有需要,一定喊我来帮忙。”
叶薇笑了下:“好,快去吧。”
鲁终风一动,叶星路他们也被叶舟一脚一个踹到了屋里。见状,一些害怕遇袭的的世家孩子纷纷低头,面红耳赤地跟了进去。
风雪渐大,吹得屋檐挂的牡丹滴水雨链摇摇晃晃,哗啦作响。
嘈杂声传来,原来是裴凌那边的队伍引发了一点小冲突。
裴凌拉住企图钻进屋里的焦书,厉声:“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你进去做什么?”
焦书慌得要死,他看够了无尽的杀戮,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待下去。他强行扯过被裴凌拉住的腕骨,理直气壮反驳。
“我生辰还没过呢!根本算不上是十五岁,再说了,进屋是我的事,大公子管这么多做什么?”
裴凌被气笑,他没想到,不过一场敌袭,这些被世家长辈寄予厚望的少年人竟连两天都撑不了,敌军一开弓,他们便溃不成军。
本就人手不足了,这些队员还敢找借口退缩,单凭他们如何抵御蛮族敌军?!他可不想作为无用的牺牲品,死在这一座茫茫雪山里!
裴凌睚眦欲裂,他被苦战摧折,发簪都碎了一节,鬓发凌乱。
可是一回头,裴凌的目光落在裴君琅的身上,仿佛见了鬼。
他从未正眼看过裴君琅,对于裴凌而言,裴君琅不过是一个残废,有什么好警惕、好畏惧的。
他不是刻意轻敌,他是发自内心看不起裴君琅,甚至不觉得这个残疾的二弟,有朝一日会羽翼丰满,成为能和他比肩的对手。
裴君琅不配。
可是,如今的二弟。
他明明和裴凌一样熬了一宿,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殊死搏战。
裴君琅却依旧衣袍光鲜,乌发柔顺整洁,一派流风回雪的清逸气质。
他为什么能事事都这么游刃有余?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