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任何人感受到内心的裂缝与动摇。
最终,裴君琅说:“我,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叶薇凝望裴君琅空漠漠的眼神,感受他疏离的态度,忽然释怀一笑。
叶薇的倔强,从来不浮于表面,如春雨润物,纤细无声。
她撩开裙摆,从裤腿上利索地拆卸下枪套以及火铳。
指骨微蜷,叶薇顶开弹匣,倒出每一颗装满了药粉的子弹。
“子弹是我花钱让小山铸的,所以留给我。这把火铳是二公子赠的,如今还给你。”
她走向他,步履平缓,稳当而得体,像是早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
裴君琅心里明白,她不曾受影响,叶薇一贯如此……处事不惊。
他讨厌她八风不动的模样,待人处事样样得体,有条不紊。
没什么能弄乱她,什么都不行!
偏偏只有他失控,只有他做了不像自己的事。
正因为如此,裴君琅才觉得自己可笑,才觉得她真的该死。
叶薇全然不知裴君琅的心情,她只是本能的,不想欠他人情。
特别是叶薇给裴君琅添了太多麻烦,她感激他曾经出手相助。
叶薇把火铳和枪套放到裴君琅的膝上。
从前,叶薇和裴君琅讨要礼物,和他柔声细气撒娇,都因他是她的朋友。
叶薇有尊严,她并非贪得无厌。
她依旧圆融,态度温柔,说:“多谢二公子这么久以来的庇护,托您的福,我平安活到了现在。”
叶薇扬唇,笑若春山,明媚艳丽。
“我自知不是一个伶俐人,肯定在这段期间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多谢您一直隐忍,一直容让。”
“也请您放心,我对您的事会守口如瓶,绝对不往外透露分毫……”
裴君琅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还要再刺她一句:“你只是怕透出风声,被我灭口。”
叶薇目露诧异,脸上笑容不减:“是啊,二公子聪慧。我很惜命的,所以我不会乱说话。”
她本来站在裴君琅身边,与他同路。
可是,没一会儿,叶薇朝前走了几步,和裴君琅拉开一臂的距离。
他们互不相干,不必谁等谁,再同行。
叶薇像是想到了什么,鲜妍的少女回头,目光澄澈,温柔地说完最后一句。
“二公子,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叶薇欠身,行了一个面对皇族的礼,随后扬长而去。
云翳密集,艳阳只停留在白日,入夜便被乌云席卷。昏昏的傍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没有刮风,雨丝不斜,却足够把人淋湿,濡透满衣。
她和裴君琅都没有带伞。
叶薇不想逗留,她抬手遮雨,小跑上山。休息点有篝火,她要回去烤烤火。
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巨响。
叶薇猜,裴君琅迁怒于火铳,定是丢了它。
也对,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留她的东西?
裴君琅一定误解了,以为叶薇在侮辱他,发着很大的火。
可是,那和叶薇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她不知该哄裴君琅什么,眼里只有薄衫底下块垒分明的肌理。
裴君琅的乌发没有吹干,湿湿的一团墨,搭拢于胸口。
莹润的水珠顺着乌黑的发丝一缕缕坠下,浸入单薄的衣裳,透出既明又暗的血肉躯壳,滚入混沌暗处。
叶薇的杏眼,泪雾迷蒙。
她时有力气,时没力气。
想要张嘴,狠狠咬住裴君琅红润的唇,又无论如何都勾不到他。
裴君琅太傲慢了。
这个桀骜不驯的小郎君啊,时至今日还在欺负她。
好想咬他一口。
叶薇微张樱唇,祈求怜悯的模样,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