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认出他们两人的不同。
周溯没有迁怒于小厮,他温柔地摇头:“累了而已。”
“嗳,那小的待会儿给您上一杯茶,咱们歇一歇?”
“好。”被称为楼主的男人笑说:“赐教不敢当,不过是想对王世子示好,谋求一个合作的机会罢了。”
他击掌两声:“来人,好生服侍我们王世子。”
语毕,屋内两侧的夹道,倏忽走出一群百媚千娇的侍女。不过短短一瞬,云迷雾锁,香粉四溢,数不尽的红娟飞舞。
姑娘们一个个云鬓花钗,水蛇腰,美丽的倩影袅袅婷婷,扭至软轿前。
裴君琅皱眉,不喜浓重的脂粉味,很呛鼻。
他险些被眼前的阵仗惊吓到。
还是叶薇心思细腻,猜到楼主故意用下人试探裴君琅虚实。
于是,她急中生智,虚软的藕臂一下子挂靠上裴君琅的脖颈,勾他倾身对视。
四目相对,叶薇强忍住羞涩,暧昧地贴脸,轻蹭小郎君。
不等裴君琅开口,叶薇已然柳眉一横,怒斥那些想要爬上来的莺莺燕燕:“我看哪个狐媚子敢胆大妄为,碰我家小公子!”
叶薇的投怀送抱,一下子拉回裴君琅的神魂。在荒山野岭,皇帝衣袍猎猎,振臂一呼,气势汹汹地指挥刀斧兵下手。
私兵们拉弓如满月,弓弩寒光冷冽,箭阵如雨,迅猛刺下。
成千上万的军将围剿赫连族人,对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青壮射出箭矢。
流星一般的箭镞,破空而来。星火灿灿,一支支锋锐的铁箭,刺入肉眼凡胎的躯体,发出钝钝的声响。
鲜血喷涌,流血成河。
惨嚎声、哭求声、孩童老人恳求声,不绝于耳。
落在裴望山耳朵里,如同丝竹管弦的乐章。
他眼底一片冷漠,波澜不惊。
裴望山身为质子时,也曾受过世家子弟的欺凌。
他们说他仅仅是世家养的一条狗,不过是家族长辈拉出来哄骗百姓的挡箭牌。
对一条家养的牲畜,需要什么客气礼数,需要什么尊重?
裴望山活过毫无尊严的一段岁月,如今轮到他手握重权,制裁世家了。
赫连家太嘴硬了,没有人肯说出世家秘宝。
杀到最后,只剩下一名被保护在最中间的少女。
裴望山抬手喊停。
夜风飒飒,血气浓烈。她知道他们的不易,知道即便是自己假意献给白泽,趁机杀了白泽也无济于事。因为冒牌货红龙足以焚毁这一片家园,而白泽奸诈,绝不会这么轻巧地落入陷阱。
想要制服他,除非召出红龙,与他争斗。
技高一筹,才可能克敌制胜。
叶薇从来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滂沱大雨淋下,云海翻滚,雪山苍茫。叶薇的身后,是围困住她的一面墙,她的羽翼被折断,她和小郎君困在城中,孤军作战,无处躲藏。
等到又一波尸潮来袭,紫色电龙撕裂天穹,照出那一张张惨白的人脸,叶薇才看清这些恶如鬼魅的行尸,原来它们长得如此骇目惊心。
她不想死在这里。
裴君琅沐于雨中,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坚毅的眉骨滑落。
他一手握住叶薇的腕骨,感受她肌肤冰冷如霜雪。
裴君琅说:“叶薇,不要怕。”
小郎君丹田运气,白皙掌骨汇聚雄浑飙风,衣袖朝天翻飞,几欲羽化升仙。
他将浩荡一记掌风猛然袭向地皮,明明他手中并无锋锐刀刃,却仅凭汹涌内力带出足以割伤行尸肉身的罡风。
前仆后继涌上叶薇的尸人,尽数被裴君琅撼出的那一掌杀阵撕碎。
残肢断臂,尸山血海。
天空中飘洒雨水与血肉,裴君琅脸色苍白,犹如炼狱涅槃的修罗恶鬼。
所有世家长辈们都愣在原地。
他们没有想到,裴君琅竟能凭借一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