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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她稳重模样,忽然生出几分感慨。

想想乔相几位女儿,那样的环境,那样的磋磨,竟也长成了,有筋有骨。

就是一直在浣衣局为宫妃洗衣裳的乔大娘,据说教了好一批小宫女学会了认字,也算是功德一桩。

就是听闻她们的姊妹早她们出宫,也只关心她过得可好,没有嫉恨。

这便是风骨。

最后说起给乔琬赏赐,皇帝打了胜仗,自认为并不是自己一人功劳,要论功行赏。

听说了贵妃她们在朔方主动放下身段,榜乔琬一起赈济战乱后受灾百姓的事迹,皇帝赐金百两,贵妃却不要,甚至主动捐银五百两:“陛下刚刚收复北发,城中百姓一定比朔方还艰难,这是臣妾一点心意”

江婕妤紧随及后,刘丽妃依旧骂骂咧咧沈贵妃心机,却也自掏了腰包。

皇帝感动得不行。

贵妃是自己女人,对乔琬却不行,先时说好了的条件,他平白拿了人家那么多方子,除了重审乔家案,总得再给些什么。

银子——又是不去年那时候了,人家赚了不少。

商户虽不缺银钱,但身份依旧低,否则黄郸也不能想抓就抓了。

皇帝笑眯眯地,脸色很和煦,像与自家女儿说话一样和蔼:“朕册封你为山阳县主,享食邑俸禄。山阳县——就拟为你的封地,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辱你。”

——

乔琬趴在榻上发呆。

春末夏初之际,汴京又潮湿起来。

她成了山阳县主,不仅有了自己的封地,皇帝还将原先的乔府赐给她居住。

她搬进了原先的院子。

当她花了几天功夫重新适应了眼下的身份,宫里却又传来了消息。

原先所有人都以为,李祭酒致侍后,接任祭酒之职的就是徐璟了。

可眼下却成了康司业。

还没等监生们松口气,就听说徐司业左迁邺县。

京官外放,又是从四品下一下到了八品县令,这落差

这是触了多大的霉头啊!

就算是监生们过去害怕徐司业,但有先前留学生和赵若炳那一遭,大家背地里都一致认为他是位不畏强权的好官,虽说人板肃了些实在是

罪不至此啊!

邺县是什么地方?

朔方之南,山阳之北。

乔琬回想当日陛下待她之神情,提起徐璟之神色,似乎并未生气啊。

为何要隔了一个多月一候,黄郸行刑之前,忽然来这么一手呢?

难道,他还是觉得身为皇帝发号施令的权威被挑战了么?

邺县邺县,她随御驾北上之时,曾路过邺县,那儿地广人稀,人口远不如隔壁两县,似乎是某一年受了灾,大部分百姓都成了流民。

李叔打听回来的,说是上任、上上任知县都只干了一年,就因为各种原因被罢了官。

这样的地方,唉

三年任期满,要怎么才能得甲上呢?

乔琬趴在床上,翻了个身。

不会就此得罪皇帝,翻不了身了吧?

要等到今上少说得二十年,那时候

潮湿的雨气吹乱了桌角翻了一半的书,又吹起床边藕色的纱帐,一如她满心的烦乱——

偏偏她知道的时候,那人已经闷声不吭不响地赶去上任了。

阿年进来替她收拾东西,见她早一个时辰便说要睡午觉,却还在辗转便停下来仔细端详她,忽然道:“小娘子挂心徐——知县,不若去看看。”

乔琬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捏捏她头上发包,笑斥道:“胡说什么?”谁放心不下

她咬唇,就这样无牵无挂,养一只猫,一条狗,和她们几个终老,岂不妙哉。

阿年认真:“那小娘子这几日是因为春天多雨才失眠,”她眼神落在乔琬眼下青黑上,“阿年这就去请大夫来为小娘子诊治,开一剂安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