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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亮了,你不睡觉的啊!?”

昨天也是, 村头的狗都做完一个梦了,谢玉折还盘腿坐在他檀宫里那张破垫子上,全身紧绷,手还紧握着书页,仿佛刚睡着,或者压根只是在闭上眼小憩似的,身旁点着盏宫人走夜路时才用的灯, 叫又叫不醒,最后还是柳闲动手把他挪到了床上。

八年前, 也未见他如此。

一进屋内,透亮的光就刺得柳闲完全睁不开眼。房间里有几十个烛台, 每一处都点着已烧了小半的烛火,大大小小的空位里都放着契合的夜明珠, 整间寝屋明明赫赫,仿佛住着个太阳。

“点这么亮的灯,能睡着才怪了。”

柳闲嘟囔着。他刚从自己漆黑的屋子里走出来,更深露重,或许是因为从前日久的习惯,他一时间还不能快速适应亮光。于是他下意识闭上眼,随手摸出来个眼绸,久违地为自己蒙了上,同从前做瞎子的时候一样,用灵力探知外物。

情况太古怪,他还没看清屋内的状况,就已经听到一声低低的喘息,那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若隐若现:

“师尊……”

这声音引得柳闲一阵战栗,距离得近了,同心咒传来的头昏目眩的不适感更加明显。他手撑着桌案,踉跄了两步才得以继续迈步,却因为视野模糊,差点磕在尖利的烛台上。

他晃晃脑袋,又捏了捏眉心,终于凝聚精神,还好只是疼痛而已。

房间里狼狈得惊人,摔了满室的陶瓷碎片,茶水溅得四处都又湿又潮,柳闲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狼藉,进了内室。

*

“十七,这是我用百年修为制成的护身灵,旁人看不见。”

“此次,我不得不离开。”

“如果有人暗害,它会保护你。”

叹息与安抚声。

……

“逆徒十七,心怀不轨,竟意图弑仙!来人拿下,已召天命,绞刑处置,无物可拦!”

绳索扯紧与火星噼啪声。

……

“就是你们、杀了、我的徒弟?”

刀剑碰撞与血溅声。

……

“上仙,您犯了错。天命书要您入春山享水刑,我们只能照做。您也知道,那书上写的,违背不了。”

冷笑与水流滴答声。

……

“国师,您神通广大,求您救救我腹中胎儿吧?”

“能是能可是,代价非常大。”

焦急应答之声。

……

有个冰凉的手抚过他的眉眼,在眼睛上停留了许久:“这一次,活过弱冠之年吧。”

“一定要活过去。”

……

明明不是噩梦,这句话却如鬼魅嗓音般萦绕不散,最后化为一柄弯刀,在谢玉折的识海里一刀一刀剜下他的灵魂,令他痛不欲生。他猛地坐起身,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头,直到尝到嘴里浓浓的血腥味,紧绷的咽喉才微微放松了些。

他跌跌撞撞想跑到桌旁,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却绊住了他,让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怎么这么不中用,人没找到,就连路都看不清了,他在心中自嘲。

柳闲夺门而入,就看到谢玉折单手撑在桌上,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见他目光落在地上,谢玉折喉结滚动片刻,将满是鲜血的手往背后一藏,朝他愧疚地笑着:“不小心把它碰到地上碎了,没吵到你吧。”

“没有。”柳闲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低头看了眼满地的瓷片,他记得这是谢玉折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一套茶具。

一瞬间的失言后,他问:“你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没有!”

谢玉折快速地摇着头,哑着嗓子挽留他:“我不渴,没事,不要走。”

“嗯?”

柳闲的眼中有几分担忧,他叹了口气:

“可我总要走的呀。”

柳闲指着水云身客房里只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