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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紧抿放直。

“师……”谢不尘酝酿了好一会儿,最终开口道,“师父,不与我同去。”

话音落下,几人皆是一愣,目光不由得在谢不尘和鹤予怀之间来回扫了好几下。

他们都是有着几百年阅历的人,即便说不上洞若观火,也可称得一句心如明镜,几个眼神之间就隐约明白这对师徒之间恐怕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或许是吵架了吧,方若岑等人想,不过像他们这样亲密无间的师徒哪有隔夜的仇?估计鹤师叔说两句软话,哄一哄就又和好如初了。

但气氛在当下还是略显怪异,方若岑打着哈哈讪笑两声,给自己找台阶:“也是,仙尊如今不比当年,还是要忙上许多的。”

剩下几人也连忙随声附和,只有胡霜玉没有说话。

她与谢不尘、鹤予怀是最为相熟的,也是几人之中唯一知道谢不尘可能并不是鹤予怀招魂招回来的。自从猜到那日在飞舟上鹤予怀疯了一般冲出去是为了找谢不尘,她心中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该是这样的……胡霜玉再明白不过,师兄从前依赖师叔,就像乳燕依赖自己的至亲,如果回来了,他怎么会不待在师叔身边?

怎么会让师叔发了疯一样出去找人?

而鹤师叔……胡霜玉想起幼时被胡不知抱着去找鹤予怀,看见鹤予怀坐在藤椅上,怀里抱着因为练剑而累得睡着的少年谢不尘。

那时鹤予怀的发丝还是黑的,长发垂在胸前,与谢不尘那头柔软的发丝不分彼此的交缠在一起。

向来冷酷寡言,不苟言笑的仙尊轻轻拍着徒儿的背,神色是胡霜玉几百年来唯一一次窥见的柔和。

她不相信,这么在意自己徒儿,不惜耗费无数灵力招魂数百年的鹤予怀,会在徒儿回到苍龙峰甚至不满一月就放人下山,还是一个人下山。

这不对,根本就不对!

胡霜玉抬眼看向鹤予怀和谢不尘,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到底是他们之间的私事,自己也不好过问。

一行人一路行至山门。

从山门往下看,半山腰处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翠绿的草木掩映在这一片雾茫中。

巍峨山门连接着万级长阶,谢不尘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山门时,是坐在呆呆身上,垂目往下看,那时,鹤予怀也同现在一般站在自己身后。

他说:“进了山门,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而如今,谢不尘回过头,对上了鹤予怀的目光,后者似乎是被谢不尘那澄明的双眼烫到了,瞳仁几不可察地抖着。

出了山门……谢不尘的胸口一松,眼尾稍稍翘起一个弧度。

自己无师,他亦无徒。

说不清楚这一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谢不尘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空了一块,什么也没有了。

留下的窟窿血淋淋的,不知道是痛,还是痛快。

于是最后,鹤予怀只见谢不尘粲然一笑,像五百年前每一次出远门时回头和自己告别一样,嗓音清脆如雨落新竹:“我走了。”

只是这一次,没有那句撒娇一般的“师父,回头见”了。

没有了。

话音落下,谢不尘转身踏出山门。

那一瞬间,鹤予怀只觉得识海中数道灵气剑气嘶吼着扭打在一起,丹田之中灵气冲撞逆行,他胸中血气上涌,一口腥甜到让人恶心的血冲上喉咙,眼前的一切恍然之间变成模糊不清的灰影,唯一的亮色,只有那个离去的,安静的背影。

他下意识踏出一步去追逐那点亮光,心底响起一个熟悉至极却扭曲而阴暗的声音。

抓住他!

抓住他!!!

五百年了!!!那声音狞笑道,难道你舍得这么放他走吗?!!

你除了他还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不爱你了!!!师徒之情、恋慕之心都没有了!!!他走了就不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