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鸿垂首问:“差什么?”
云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在了他的颊侧,舔着舌头道:“现在味道全了。”
江雪鸿下意识要擦拭,她却故意扯着他不放:“夫君,你脸红了。”
“未曾。”
“你说谎也要一本正经吗?”
拉扯最终变成了一个满是热粥余香的吻。
分开之后,云衣看着眼前仿佛雪堆出来的人,口中冒出与往事不相合的一句:“我给你留了王夫之位,你自己不识好歹非要找死。魂魄不全超度不了,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往后若我无聊的时候纳了旁人,你可不能怪我。”
冰雪化作春水,那双星海般的眼睛好像含了笑影:“那我回来找你,可好?”
暮色西沉,从坟前苏醒时,云衣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快要有心魔了。
她不喜欢心口这种时而空洞时而堵塞的感觉,但取回情丝一定会更不舒服。从前她只要觉得不爽了就去找江雪鸿的麻烦,现在斯人已逝,随着越想越气闷,云衣索性借故撒气,竟直接甩起一道仙诀,重重劈向了江雪鸿的衣冠冢。
“噼啪!”
她下手没轻没重,烟尘散尽后坟冢尽毁,土坑下的青玉匣随即弹开,其中原本端正藏着的白衣玉冠,发带佩剑,连同云衣那根血淋淋的情丝——全都没了。
对上这番场景,云衣晕眩醒了大半,连头发丝都竖了起来:不对,不是心魔,江雪鸿绝对是已经还魂了吧!
另一边,长老们还在为云衣是否有了心魔争吵不歇,听闻衣冠冢空了的事,吓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寻魂咒在道君府里里外外转了半天,却也毫无收获。
云衣起初还怀着忐忑心情四处搜查,眼看临近夜半,慢慢也没耐心起来。
最终,沐风长老对她道:“寂尘若还能有仙魂残留,或许会走灵修一道重铸躯体,约莫这阵子你的乱梦也是来自昔日元神契的反应。”
“灵体要修炼多久成形?”
“不好说,十年,百年都是有的。”
那怕是要等得花都谢了。
给了期待却又茫然无期,就像她如今记得往事却又感知不到爱恨,还不如当初直接忘掉。云衣心头阴云更加厚重,只得依照长老所言,先提着无相灯去了昆吾剑冢搜寻残魂。
虽然邪灵已除,先前云衣却是一直不敢来这里的,只怕自己会同江雪鸿一样,看雪成血。
子夜时分,一轮满月悬于夜空正中,走在天水茫茫的冰湖水畔,默诵着石剑铭文,浮躁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碧海沉寂的岸涯之侧,云衣恍惚看得一个真切又模糊的侧影。
翻动的衣袂好像飞光鸿泥,能配得上如此月色的,唯有他衣上的雪。
青年白衣负剑,手中提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古灯,她手中灯盏明亮晃眼,他手中的却是支离破碎的。青莲色的焰火燃尽阴阳揆隔,两世光阴在此重叠,两个绝情人无喜无悲看着彼此,爱与恨随着时光悄然流动。
月沉西海,不见日升。
天涯有尽,情海无渡。
你是什么呢?是梦,是幻,是烟,是泡影。
是空漠无尽的等待,是时过境迁的思念,是缘浅情深的奔赴。
云衣看着“江雪鸿”许久,坚定道:“我只看真实。”所以,不会有心魔。
满月沉沦的幻象消散后,眼前并没有预想中的淋漓血色,依旧是一片风露白雪。断念如冰,淡色清辉点燃远山近水,虚假的无相灯不见,但那个长身玉立的人影并没有消失,反而冲她一步步行来。
青年涉水而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淡白的烟随着步伐流散。
云衣冷然沉下来,见始终拂不去“心魔”,毫不犹豫凭空引了一道气诀指向额心,意图同江雪鸿一样劈分自己的识海。凝光的指尖被横空而来的剑意击破,震得手腕阵阵发麻——不对,这是真的寄雪剑诀。
明明没有受伤,云衣严防死守的心还是狠狠裂开了一道口子。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