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则长老肃声道:“有人在此地布了迷阵,意图引诱你杀害邵忻公子,将你打为魔道,还好我在附近打盹,没让你着了道。”
临近入夜,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似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云衣道了声谢,心中反而警觉起来。
方才使的招数与前世相似,夷则长老会不会已经认出她来了?邵忻已经知晓她的身份,若夷则长老问起,是继续装傻还是直接承认?
思量间,夷则长老已收起拂尘,握着她的手,微微皱眉:“我就说你怎么会被这种邪阵影响了去,原来是没戴我那辟邪戒指。”
云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大婚次日送与自己的见面礼,道:“珠宝贵重,我便给了夫君保管。”
夷则长老脸色更加不悦:“寂尘也是没眼力,那是凝了无忧夫人修为的戒指,本就是给儿媳妇准备的,怎么好再收回去?”
她自顾自回味了片刻,嗅觉陡然灵敏:“等等,不会是你俩闹了别扭才退货的吧?”
云衣一阵痉挛,含糊摇头:“没有。”
说没有,显然就是有了。
见夫君受伤都不肯留下照顾,遇险时也不知召唤秘宝护身。夷则长老认准了她在耍脾气,忙开劝起来:“夫妻之间免不了磨合,寂尘那孩子是我看大的,他性子执拗,只要认准了谁定不会撒手。但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凭寂尘的细心程度,保管把你照顾妥帖。”
云衣急于查明始末,不愿在此纠缠,推脱道:“我与夫君相处得很好,多谢长老关心。”
夷则长老仍追着她撮合,全然不管邪阵来源:“寂尘的确是一片真心,与暮水和清霜堂的婚约纯属胡扯,你可一定别猜忌什么。”
云衣抽身不得,反问:“不懂爱,也能有真心吗?”
夷则长老行事慵懒,在八卦逸闻方面却一向敏锐。旁人都以为云衣是江雪鸿的替身,她却隐隐猜出,能让江雪鸿不惜一切代价明媒正娶进上清道宗的,只有那个名为陆轻衣的正主。
天阴欲雨,林外寒风倏起。夷则长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趁云衣不备点了她的穴道,拂尘在手中化作细刃,假装将她挟持:“我带你看看他的真心,如何?”
江湖有待(上)
蜜里调油的日子晃眼而过,又是一年将尽,家家户户皆换上了桃符春联,唯有紫极峰顶依旧是往日的庄严气象,仿佛能透过十洲太平的表象看到其下暗藏的激流。
白发擦过碎霜流云,少女鬓插银簪,脚踏灵剑,摇摇晃晃穿越覆雪千山,一头撞进了大殿,身子即将着地时被金焰一卷,直接滚到了坐在御座上的男人怀里。
江雪鸿搁笔,拢过她冻成冰块的小手,蹙眉:“怎不多穿些?”
“裹太厚就飞不动了。”陆轻衣鼻尖冻得微红,眉间发上也凝着一层白霜,把灵剑收入镯中,猫儿似的蹭他,“我厉害吧?”
神族天赋异禀,不过一月,她便已能御剑上紫极峰。江雪鸿提眉:“你纵是感激本君,也不必三跪九叩着进门。”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轻衣恨不得瞪死他:“你从今天起卷铺盖回归鹤楼睡去吧!”
江雪鸿垂眸看了一眼她不规矩的手:“你舍得?”
男人身上比火炉还要暖和,陆轻衣“切”了一声,抱得更死:“物尽其用。”
身子回暖,注意力也胡乱游移起来,她转向屏风边新贴上的十洲水路图,扑腾着问:“你什么时候画的?”
“二哥所作。”江雪鸿手臂收紧,力道刚好让她不能挣脱,“我整日在忙什么,你不知道?”
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极了昨夜浓情时的低吼,陆轻衣浑身一抽。
电闪雷鸣日夜没停,委婉说是帮彼此巩固灵体,说白了就是这家伙欲求不满!
她迅速别过脸:“所以你都查出什么了?”
花袄裹着的身子细嫩柔软,江雪鸿心神微荡,慢悠悠道:“你昨夜梦里断续喊了我十来遭,多半是被梦魇缠了身,是该好好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