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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鸿不答,重新斟满酒,转身敬道:“近日有劳大师兄。”

“玉京疯王”带领旧部猝然回归,道盟上下一片哗然。于公,相比他的投鼠忌器、处处权衡,傅昀入主紫极峰后雷厉风行,将道盟内部的朽木枯根尽数拔起,解决了后顾之忧。于私,傅昀今日肯接下婚帖,也是尽了往昔的同门情义。

“客套便免了。”傅昀仰头饮尽杯中酒,灰眸微侧,“你还打算下九溟吗?”

江雪鸿跟着饮罢,道:“顺势而为吧。”

傅昀泼冷水道:“可别得意忘形,天雷不歇,那天谶可还悬着呢。”

江雪鸿仍然从容:“阿倾是我一生心系,若天谶成真,还望大师兄护她周全。”

傅昀嫌弃:“你用得着求我?”

故意把血脉大劫和闯天关压到一日,用剑气引导雷云两相抵消,稍有不慎便会承受双重反噬,胆子也是够大。

江雪鸿将酒盏搁至一旁,轻声道:“我入主紫极峰百年,身边却无可信之人。”

傅昀倚上漆柱:“鬼迷心窍,倒不如那个毛丫头清醒。”

江雪鸿目光微闪:“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只要我在一日,便容不得一丝一毫意外。”

这种事,旁人是劝不动的,傅昀顺着他的视线,瞥过不远处正蹲坐在御座旁,偷偷摸摸喝着酒的小姑娘,问:“不拦着?”

江雪鸿只是笑。

世有佳人,整妆端坐的时候是一种风情,鬓钗乱横的时候便又是另一种风情。

他可不是正人君子。

青玉九枝灯影影绰绰,酒气渐浓,小姑娘平日晶亮的眸子也朦胧起来,仍旧迷迷糊糊去摸杯盏,半途被人截住。

男人攥着柔荑,嗓音不觉哑了:“可喝够了?”

吃饱喝足,陆轻衣拽过他的袖子,仰起潮红的小脸,软糯道:“司马宴。”

宴厅内,众人俱是一颤:大婚当日,神女当着世君的面喊旁人的名字,这还了得?!

悬着的心还没放下,便见世君一把将神女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我在。”

众人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御座上笑得风华绝代的男人。

啧,这替身当得得多难受。

这些年,世君素来最后一个离席,今日却早早辞了应酬,抱着神女往殿外走去。

路过侧席时,晏闻誉轻咳一声,顿了半晌,只道:“企之,注意分寸。”

江雪鸿懒懒回眸,唇边淡逸出一声只有男人之间才懂得的那种坏到骨髓里的笑:“传本君的口谕:从今日起,景星宫不接待任何外宾。”

弱水三千(下)

霜雪般的月华洒满梧桐小院。

花烛之夜,美人含醉,平日沉稳禁欲的男人也变得急色起来,足步声踏破静谧,落芷看见来人,施礼道:“奴婢见过……”

“今夜栖梧院内不必留人。”江雪鸿抱着人,径直往内院去。

朱栏碧瓦,敞户宽台,长廊曲折回转,一曲一牵情,一转一重深。跨入烛火微茫的内室,墙上的影子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凉风吹入房间,却熄灭不了心头燥热,不觉攥了一手心的汗。

丢下金钗银簪,江雪鸿把意识迷离的小姑娘按进绣床,沉默许久才哑声唤出口:“陆轻衣。”

陆轻衣毫无戒备地半睁开濛濛的眼,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天上人间,一眼万年。

青黛画蛇添足地染了柳眉,其下一双云衣碧月似的的眼睛,唇上胭脂不甚均匀,白里透红的脸蛋乖巧地靠在他的胸膛,在朦胧夜色中泛出惑人的光泽——他以前怎没发现,她这么耐看的?

饿了两辈子的男人再等不得,扣过她的后颈,双唇将碰未碰,耳畔蓦地响起熟悉的雷声。

少女好像受惊的兔子般,慌忙裹着被子缩进他怀里。

江雪鸿笑意微僵。

好一个“天作不合”。

一边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