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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骤冷:“殊不知,孟倚楼的野心,从不止一个城主之位。他引你入千机阁,干扰本君修复天地熔炉,并非为了你的前程,而是指望趁神识离散之机,取本君性命。”

所有人俱是一惊。

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那个举止温文,说话滴水不漏的孟大公子,竟有如此深沉的算计。

“慌什么,不过都是揣测之词,”江雪鸿轻笑出声,慢条斯理道,“旧事且不提,近日鬼市、青洲、嘉洲,甚至魔门附近,都有他的踪迹。到哪处收购古董字画,哪处便惹出祸来,诸位觉得,天下当真有这等巧事?”

孟羡鱼惊惶不已,再不敢深想,捂着头喃喃道:“大哥,怎么可能……我不信……”

“信与不信,待本君审完了他,自有定论。”江雪鸿负手上前,凤眸浮起令人悚战的金屑,“孟羡鱼,若误杀孟城主是无心成祸,蓄意谋害神女便是有意为之,你可知罪?”

流焰刺入心口,孟羡鱼忍着剧痛在地上跪直,缓缓道:“……羡鱼认罪。”

从前,父亲对她说,离渊晏五是邪神后裔,疑心甚重,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哪怕她在他面前一寸寸烧成灰,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不以为意——无情又如何,即便相互猜忌,但他既要借助玉京后嗣的声名控御天下,无论如何也要维持同她的表面文章。

然而今日,他竟半分情面都不曾留。

孟羡鱼抬头望向他身侧抱着溯冥剑呆愣的少女,心口分明忍受着灼痛,却一寸寸凉了下去。

原来,这才是他的一念清安。

天下治乱攸关,看在道盟的份上,他对她的小动作熟视无睹,但若动了他在意的人,他便会教她万劫不复。

这样的人,护一个人无妨,但允许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同担风雨,共享荣华,几乎绝无可能。

指甲嵌入掌心,孟羡鱼痴笑起来:“清安,好一个清安。”

罪行败露又如何,大战在即,孟倚楼心怀不轨,孟临川转投魔门,濠梁城眼下只有她一个继承人,除了玉京孟氏,谁还能统领西南?

城头敲响更鼓,雨声萧簌而落。

江雪鸿再不理会她疯疯癫癫的模样,抬声道:“既已到了,何必躲躲藏藏?”

“属下见过世君!”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嗓音。

陆轻衣没忘了公主大人厌水,正忙着掐步虚诀,看清来人,不由惊讶道:“顾大哥?”

视线交错,顾曲眼中同样闪过一瞬讶然:神女为什么也会在濠梁城?怎么还抱着溯冥剑?居然还在帮世君避雨?

听到玉棋碰撞声,顾曲赶忙挪开视线,单膝跪下:“属下有冤屈,求世君彻查。”

江雪鸿捻着玉棋,正欲开口,耳畔陡然又传来一句女声:“世君,属下有急报要奏!”

柳叙踏着雨幕匆匆上前:“世君,孟大公子留下一封绝笔信,自投于阑江!”

众人惊呼。

孟倚楼的病弱有目共睹,下了阑江恐怕是九死一生,这样一来,反倒像道盟逼死了他似的?

江雪鸿接过血书,读罢依旧没什么表情:“尸首何在?”

“东城,已确认是孟大公子。”

“魂魄可全?”

柳叙顿了一下,才道:“三魂七魄俱碎,难以辨认。”

“无妨,”江雪鸿环顾过众人,笑得比这一夜的倾城冷雨还要森寒,“那便先审活着的人。”

孟羡鱼心里咯噔一声。

如今事态,恐怕已经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忆战殇

江雪鸿牵着云衣踏出幻境,用法术烘干衣物,复解下外袍替她披上,问:“母尊的仙元于你可有不适?”

云衣周身暖洋洋的,一边摇头,一边环顾周遭。

他们还在暮水曲折空荡的山道上,那些争执却彼此都不再提及。江雪鸿并未直接带她回上清道宗,而是往山下行去。时值夏末初晨,迎面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