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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齐生死。

少女立在荒寂之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未伤及一人性命,凌然剑光划过上古以来的征战杀伐之地,也没有溅落半点血滴。

摩天震颤不已,砰的一声跪伏在地。

这一幕让他开始相信,待到荡尽魔息,即便是修罗族,也可以拥有一片清明天地。

“主上”虽是假的,但那无偏无私爱着众生的神女,真的回来了。

万丈霞光照耀城墙,感受到来自修罗绝域的滂沱神力,濠梁城内的众人纷纷向下俯瞰。

荒城风急,世君拥着神女卓然立在青雾血域中心,穷凶极恶的修罗族跪在二人身前,动作恭敬又臣服。

顾曲俯冲下城墙,隔着灵光流动的结界,行礼道:“世君,濠梁城内已整顿完毕。”

神泽还在流散,听到熟悉的声音,陆轻衣困乎乎地甩了下头,心口忽感到一阵疼痛。

江雪鸿将她搂紧了些:“莫分神。”

他侧目看向顾曲:“待审的一并押去景星宫,孟倚楼的尸身本君亲自去验,让柳叙尽快接应慕容。”

“是!”顾曲躬身领命,离开前余光瞥过陆轻衣腕上闪动的红镯,不禁陷入回忆。

琨瑜会期间,世君突然私下找上他:“顾曲,我有一件私事相托。”

顾曲立刻站直:“世君既为大业,属下在所不辞。”

江雪鸿不自然轻咳一声:“是私心。”

他要的,是借助灵力凝为轻剑的书谱。

江雪鸿顿了顿,又道:“博洲顾氏从不外传铸剑术,你可拒绝。”

看着自家主子眼底从未有过的柔光,顾曲心下微动,不假思索便将书谱送了出去,暗暗好奇究竟是哪位神通,能让世君亲自为她寻剑。

直到那日世君抱着身中蛊毒的神女闯进寻常阁,力排众议以身渡蛊,他才明白,这一寸私心究竟是为谁准备的。也难怪那阵子世君教神女习剑,慕容从不让他打扰。

道盟与神族关系微妙,对于这段私情,顾曲本是极不赞成的。

可现在,看着二人携手共进退的模样,顾曲忽然觉得:若是他们的话,私心与大义之间,或许真的能够两全。

月轮褪去血色,浓雾渐散,变作一天皎洁。单薄的结界重新撑起,封印逐渐补全,在修罗绝域上空划下一道道波折的天光。

魂魄不稳,陆轻衣越来越困,额角聚起虚汗,视线也愈发模糊,仿佛在慢慢沉入深海。

江雪鸿扣紧她的手,声音也像隔着水一样,只能通过口型勉强辨认。

他说:“别睡。”

这时候若睡了,就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了。

尖尖的手指探出白袖,死死扒着他的衣襟,陆轻衣颤着嗓子道:“可我好困。”

青瞳里的泪水说满就满,眉心莲花状的神印一会儿破碎一会儿聚合,四肢发冷,连绯夜云衣竟都无法稳下她的魂魄。

脆弱单薄的美,最是教人心疼。

江雪鸿执起她纤细的腕,唇角逸出一丝嘲叹:“迟早要被你逼疯。”

少女的手指又细又白,山笋苗芽似的。男人眼神一暗,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那杏仁形的指甲片含入了口中。

锋利的虎牙依次嗑磨过指尖,传来阵阵雨点般密集的痛,力道刚好让她清醒却不会伤着,尤其在他唇上点过胭脂的那只手指,青色的血管一连被咬了好几下。

陆轻衣瞪直了眼,瞬间困意全无。

这家伙狡猾极了,明明是动情的,偏又一寸一寸,带着几分怨憎地磨着她,连天道都被他骗了过去,天雷一下都没有劈。

许久,江雪鸿松开她,毫不理会周围人见了鬼的目光,薄唇轻启:“还困吗?”

表情却像在威胁:她要是再说一个“困”字,接下来就不保证要往哪儿啃了。

陆轻衣脸颊绯红,想锤他又没有力气,只能用又轻又弱的嗓音骂道:“混蛋……”

到底是谁逼疯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