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歇,明明轻而易举便能折断这个小生命的脖子,却在触碰到她时,逆着本性,微微松了手。
真正的修罗绝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生灵。是她的闯入,唤醒了被杀意淹没的自己。
察觉到周围不同寻常的魔息,少年稍加思索,便已将当前形势猜出大半,又问:“这里可是魔器借助杀念构造的幻境?利用我的元火滋养魔器的人,你可识得?”
小雀儿只是哭。
她体质阴寒,连眼泪都是冷的,大颗大颗落在少年被血浸透的衣襟上。
离渊晏五平生不喜湿冷,不喜雨水,可这含着痛惜的泪泉却烫得他心口发胀,根本无法忽视。他叹了口气,把抽抽噎噎的小雀儿托在掌心,嗓音像含了砂砾:“外面那个我,死了不成?”
陆轻衣茫然地抬起头:“还、还没……”
“没死你哭什么?”
“可你流了好多血。”
少年一愣,眼底暗色稍退:“这便怕了?下羲凰陵重铸灵体,可是要将周身骨血都换过一遭。”
他坠入羲凰陵那一幕,陆轻衣曾经梦到过。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眼角愈发酸涩起来,她想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偏又思及此时的江雪鸿或许对神族心存芥蒂,不敢现出白发青瞳的模样,只用翅膀尖一点点笨拙地在他下颌上蹭。
这是幻境里为她折了剑的少年啊。
少年盯了她一会儿,见傻雀儿一副不替他擦干净就不罢休的样子,心下触动,嘴上却嗤道:“会变雀儿,倒变不回人样了?”
“谁说我不会!”陆轻衣动作一顿,炸毛道,“本郡主的真容,才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这貌美嘴臭的家伙,怎么就没伤了舌头!
少年由着她啄了自己好几下,语气倒添了几丝慵懒意味:“知道了,小郡主。”
“我叫云衣!”
笑影含在少年眼角,他拖着重伤的身躯,俯下身哄她:“知道了,云衣。”
陆轻衣难以置信地抬眸。
这明明,就是司马宴的口气。
一人一鸟简单对话了几句,见傻雀儿还要调动元神之力替他疗伤,少年伸手拦下,道:“这妖树汲取了我的杀念,你渡的灵力只会助长魔息。”
陆轻衣:“那怎么办?”
少年平静道:“杀了我。”
想到那句天谶,陆轻衣身子重重抖了一下:“不要!”
少年抬了抬隐隐有些透明的手指,眸似幽潭:“不过是元火化的虚影罢了,又不是真杀,有什么舍不得的。”
谈起自己的性命,这个人总是这副无所谓的口气。
陆轻衣摇头:“我不要。”
少年无奈:“外头那个我被这妖法牵制,你便不管不顾了?”
陆轻衣呆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幽潭似的眸起了涟漪,少年叹道:“罢了,待元火焚尽,这虚影自然也不复存在。”
他把小灵鸟按入怀中:“舍不得动手,便陪我一会儿。”
贴上那异常滚烫的胸膛,陆轻衣知道他又在自焚元火,又是气恼又是担忧,自己的心竟也跟着发起烫来。
两百年前,他孤身一人闯过修罗绝域时,可会觉得孤独?
羲凰之火在邃暗中急速燃烧,光华炫目,绝艳灼人。
少年垂眸看去,怀中的小灵鸟已变成了一个身量娇小的少女。她迅速埋下头,浮夸的簪子插在头顶,纤细的胳膊紧紧扒着他的脊背,用自以为凶狠的口气道:“不许嫌弃我。”
少年眸光一软:“嗯。”
不嫌弃,喜欢你。
幻火焚尽魔息,含了血气的冷香在整个花树中弥漫,猩红发黑的花瓣逐渐褪成再寻常不过的淡粉,随着微风飘荡而下。
陆轻衣突然问:“你的元火可以变成人?”
未等少年回答,她急切追问:“晏企之,永朔七年你有没有在云洲留下过一味元火?”
如果司马宴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