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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道:“那便留几道疤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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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朔四十四年,弱水神陨之处。

明明几里外还是白日,到某一处却突然黑了下来。

寒风孤唳,阴森可怖。河边混杂着潮腐气息与雾的霉气,东侧的水色要偏暗一些,不断有粘稠液体滴入其中,一看便知是血。血色映入玄衣道人赤红的双瞳,他机械地挥舞着神剑,汹涌的魔息在周身不住盘桓,口中不住喃喃着“师父”。

剑光冲面而来,陆轻衣一个激灵,本能地去抱身边人的胳膊,欲盖弥彰道:“我是迫于生计,你别自作多情。”

江雪鸿冷嗤着拖过她,抬手撑起金幕,出口即怼:“那短命王侯就教你这点本事?”

陆轻衣仗着神器在身,他不会把她如何,抬杠道:“你不也就教了我一个步虚诀。”

江雪鸿不怒反笑:“贪得无厌。”

温热的大手拢着鬓发,陆轻衣盯着他深沉的眼,微抿的唇,不知怎的就一寸寸涨红了脸,变成了一只熟透的柿子。

强横又可靠,冷冽又高傲,他毫无理由地护着她的模样,真的很像司马宴啊。

留意到她灼灼的目光,江雪鸿皱起眉头,冷硬地扳过她的头:“再看就点盲穴。”

陆轻衣:“……”

“咕嘟”几声,莲华如月,在暗沉的河心一朵接一朵绽出,片刻后,青莲依次漂浮起来,水中腾起白烟,发出类似云衣相撞般的脆响,一个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缓缓出现。

女子长发楚楚,身形袅娜,麻绠束腰际,袖口中探出的十指没有一丝血色。她提裙起身,轻轻迈出河水,这个过程一丝声响都无,好似天仙一般。

神女无心,却连濒死的模样都是那么动魄惊心。

飞瀑流烟,落花流水,玄衣道人好像受到了某种安抚,放下剑,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棠川缓缓掀开帷帽:“重华,师父在。”

“不,你不是师父,”重华痛苦地捂住头,“师父已经跟君问弦走了……”

棠川轻轻上前,指尖微弱的神光没入他的心口:“神魔两立,我岂会与魔尊为伍。”

许久,重华眼中血雾稍稍散去,一下跪在棠川身前:“师父……”

棠川也跟着蹲坐下来,捧起他的脸,柔柔一笑:“重华,你醒了。”

重华抚上她手上锁神链留下的烙痕,微微垂下眸:“是我伤了师父……”

棠川摇摇头:“炎青二尊暂掌玉京权柄,把芥子清虚交与姜家二小子,让云儿替小晏子守着山门……重华,你做的很好。”

“剑同炉,心同道,他们三人,可安天下。”她顿了顿,又道,“君问弦那里,我已联系了羲凰……”

重华倏地绷直了脊背,一把抱过棠川:“徒儿求师父,不要再提起‘君问弦’这个名字。”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江雪鸿不自然干咳一声,陆轻衣脸颊一烫。

晏老五绝对不是吃醋了,只是巧合,巧合。

“原来你都知道了。”神力将尽,棠川叹了口气,轻靠在重华怀里,“灵鲛覆族之祸是我失察,他窃我半数元神救幼妹,致我渡劫失败,事到如今,我不怪罪,但九重泉阵终究不容于世,绝不能给邪神留下复活契机。”

重华一点点环紧她渐渐变得透明的身子,嗓音压抑又沉痛:“师父总是这般心软。”

大限已至,棠川心口散出淡青光的光芒,虚握着重华的手,轻轻弯起一个笑容:“不要再被心魔控制了。”

灵蝶聚拢过来,漭瀁瑶光中,白衣神女从玄衣道人臂弯中缓缓腾起,渐渐散成点点星光,所过之处枯草返青,千树花明,烂漫得不像离别。最后,徘徊的流光化作一个传送阵,将重华囚于夜岭净化魔息。

陆轻衣隔着结界,同样感到胸中升起一片暖意,灵魂仿佛被神明抚过般安宁,眼角已不自觉湿了。

这便是神女之死,慈万物,悯众生,无悔无愧,不喜不悲。

陆轻衣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