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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官,此刻都已在龙宫门口等待,都垂着头,亦或是跪在地上,迎接宁淮序归来。

看到这么多人都在,玉澧想,宁淮序不会有事了,她也放心了。

她轻轻松开宁淮序的手臂,袅袅的声音从唇红齿白间吐出,散在这秋凉的深夜:“宁大人,我便回澧水去了。”

她的面前是宁淮序的背影,离得很近,仅在几步之外。

披着黑色斗篷的他,像是一把被收在厚重剑鞘中的剑,已敛去之前的锋芒,只余下如这夜色般的沉重,亦沉重地压在玉澧的心头,让她心中如同堵着团什么。

玉澧双手交叠,放在腹前,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等着宁淮序的回话。

宁淮序依旧背着她。

扩散的沉默在持续着。

良久后,终于听见宁淮序虚浮的声音,飘开在这空旷的山峦间。他说出的话,是玉澧没有想到的。

“你已经为本君做的够多了,玉澧。往后不必再费心,该多考虑你自己。”

多考虑自己?玉澧抬起眼睛,如冰川般的眸淡淡地、却坚定地望着宁淮序的背影,一如她的心一般,从未动摇过。

“我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宁大人。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我师父是玄帝,我是澧水河神,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除了没有跃过龙门,其他的,她只要步步走稳,便已是很好。觉醒后她已经不会再与余姝容那样的人攀比,她自己拥有的已然很多,有多少人都羡慕她所取得的呢。

“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您的身体能变好,我唯一想做的也是这个,只想您能长长久久活下去。”玉澧吐露着内心的想法,月色在她的眼中氤氲出花瓣一样的柔韧,定定道,“就算您总是随意将生命丢出去,无所谓生死,我也会不断替您将之捡回来!”

罩着黑色斗篷的背影,似有不可察觉的颤抖,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也许是僵住,也许是别的什么。

玉澧站在他的身后,就这样看着他,一颗心沉沉的,浸满了决心和一种在命运的嘲弄下衍生出的绝望哀伤。尽管她绝不会放弃,可这种绝望哀伤,无孔不入地绞着她的心。

玉澧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最终也没能让宁大人活下去,该怎么办。

宁淮序缓缓转过身来。

这一路回来,他眼尾残留的猩红乖戾已然平息。他再度恢复到那个了无生趣的,带着些许阴沉的模样。他的眼中映着稀疏黯淡的星光,仿佛没有一点亮度,而他的眸底映着玉澧的样子。

玉澧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直至停在自己面前。

她看见宁淮序抬起手,略带迟疑地靠近自己的脸,然后稳稳落在自己的眼角处。

粗粝的大拇指,滑过柔嫩的皮肤,轻轻揩去一滴眼泪。

玉澧怔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滴下一滴泪珠。

她喃喃:“宁大人……”

宁淮序注视着玉澧,看不懂他眼中写的是什么,他仿佛把浑身的情绪和气场关闭在这副皮囊之下,显得那么深邃、稳然,又沉郁。

他又用手轻轻拨开玉澧额前的碎发,向两侧拨开,将浸了泪水而粘在脸上的碎发,拢去玉澧的耳边。

玉澧的心,颤了一下。

那只修长微凉的大手,最后沿着她的碎发,落在她眼角装饰的鱼鳞那里。

有一片鱼鳞不知在何时被泪水冲得滑落一些,他的手指按在那片鱼鳞上,缓缓地将它推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的手,这才缓缓收回。

四目相对,玉澧的心再度颤了颤。

宁淮序似无声地,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道:“回去吧。”

玉澧颔首,“嗯。”

宁淮序再道:“祝你月底,跃龙门成功。”

玉澧心中颤颤地浮出一丝暖意,美丽的唇角不禁扬起,笑颜在夜色中艳绝:“我会不留余力的,宁大人。”

这时宁淮序的侍从已默契地走过来,来到宁淮序身边,向他俯身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