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你看,你也脏了!你和我一样了!
玉珩被他咬着,浑身有一瞬的绷紧,又渐渐松懈下来,任由他发泄嘶咬。
玉珩无奈叹道: “明烛……”
郁明烛抢先他一步开口,舔了舔牙尖上的血, “不愧是玉珩仙君,血脉中的灵力如此丰盛!”
郁明烛甚至故意仰起头,猩红的眼眸中甚至带着几分炫耀,就像是在说——
你看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甚至还胆大包天,恶狠狠地咬了你一口。
如何,要杀我吗?
郁明烛等着玉珩露出嫌恶厌憎的表情,然后玉尘出鞘,干脆地结他。
反正他现在心魔未平,内力透支后魔丹半损,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要杀他,不过仙人动一动手指的小事。
他也早就活够了。
未料,玉珩只是静静看着他。
那目光实在过于平静。
于是郁明烛愣了好半晌,终于后知后觉,难以置信: “你知道?”
“是。”
“你早就知道?”
“是。”
“那你难道不……”话语倏地一顿。
郁明烛不敢继续问了。
他怕问出口,就显得他自以为是,痴心妄想。
但玉珩如同全然知晓,风轻云淡地帮他补全了那个困惑。
“是,我不介怀。”
仙人润红的薄唇微启,声音极低极轻,和着水声,让郁明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刹那间,先前那些自以为清醒坚定的算计,筹谋,全都没有用了。
他心中乱成一团乱麻,想问很多,又不知从何问起。
既然早就知道他是魔,为何不戳穿,为何还要救?
在他藏不住那些可笑又荒唐的痴妄时,每一次每一回,为何……
为何都不曾推开他?
岩洞顶上折射下一道光,恰好落在玉珩脸上,将睫羽覆上一层金辉,连带着眸子都成了温柔的浅棕色。
而郁明烛就完完全全埋在另一端的阴影里,浑身沾着血,狼狈不堪,像条丧心病狂,又茫然无措的疯犬。
好强烈的对比。
好似他们来自两个浑然不同的世界。
岩洞内的流水声不知何时缓了下来,顶上四拢的岩石嵌满天然的荧光,星星点点。
静谧之中,心跳声都放大了许多。
玉珩看了他一阵,忽然打破沉默, “其实我想过要杀你的。”
郁明烛指尖一颤。
玉珩道, “在你第一天来这里的傍晚,我差一点就要动手杀了你。”
郁明烛喉头滚了滚: “那为何没杀?”
他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紧张的微颤,却掩饰不住心跳又快了几分。
咚咚,咚咚——
回响在岩洞内。
他听见仙人轻声回答: “因为你救了几只雀鸟。”
……
那是郁明烛第一日来到随云山的那天。
傍晚天边霞光似锦。
随云山百年难有来客,青临青川新鲜得很,拉着他去到处参观。
玉珩独自在竹屋内擦拭玉尘剑,忽然听到一阵细细的震颤。
当找到那震颤的来源时,他一贯冷淡的脸色登时变了又变。
居然是万生镜。
万生镜诞生于鸿蒙初开,能通晓古今,照出心之所向。平日玉珩仙君从里面看到的皆是人间乱象,指引他该去哪里降妖除魔,平息祸乱。
万生镜显露的画面往往不会太清楚,只有一个地点,几张作恶妖魔的面容,能看出来是哪,囫囵是个什么事,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里面是一片清晰的火光。
镜中的随云山巅裂开一道深渊巨口,无数狰狞魔物从里面爬出来,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人间变成一片炼狱。
可随云山分明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