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的双手按在岳昔钧的轮椅扶手之上,袍袖将岳昔钧笼了个严严实实,垂下的一截袖子蹭在岳昔钧的腿上,风一吹动便隔靴搔痒般刮着那处正生新肉的伤口,令人难耐。
谢文琼的脸庞顿在岳昔钧眼前一寸处,谢文琼轻声道:“驸马心跳好快。”
而岳昔钧甫一开口便声音喑哑,唇齿微张着泛抖,语不成句。
有暗香细生。
“本宫是母夜叉、母大虫不成?”谢文琼弯了眉眼,缓缓调笑道。
第34章 示弱奉汤海棠醉卧
岳昔钧闭了闭眼, 终于找到了声音,喉头像是锈了的轮轴般,钝钝地道:“殿下这是作何?”
谢文琼轻笑一声, 反问道:“驸马以为呢?”
“臣愚钝, ”岳昔钧眼观鼻鼻观心地道, “请殿下赐教。”
谢文琼的声音就在这方寸之间:“驸马不肯看我,是真将本宫视作了洪水猛兽,还是要学玄奘大师,‘两眼空空’?”
岳昔钧道:“是臣……名不正则言不顺。”
“驸马还想要甚么名?”谢文琼盯着岳昔钧的眼睑问道。
岳昔钧肯以情诱谢文琼上钩, 却实是不肯“以身饲虎”, 便违心地道:“臣贪心,不要这‘驸马’虚名——要殿下的一声真心实意的‘夫君’。”
谢文琼缓缓笑了, 道:“‘夫君’?岳昔钧,夫者为男, 君者为上, 你——”
谢文琼顿了顿,把到口边的真话咽了下去,道:“——你也只占一半, 本宫怎能唤你‘夫君’?”
岳昔钧心下略松了一口气,语中却带着点遗憾自嘲道:“是臣痴心妄想了。”
谢文琼道:“不过名头而已, 你在意这个?”
岳昔钧道:“臣在意的不是一句称呼,而是殿下的……”
岳昔钧轻轻地道:“真心。”
谢文琼笑意有些淡了,道:“本宫若对你无心,只会离你八丈远。”
“臣只是有些不安,”岳昔钧微微抬眼, 露出一丝脆弱的神色来,“殿下先时对臣不假辞色, 如何,如何……”
“如何变了颜色,是也不是?”谢文琼不知哪里来的闷气,略有些不悦地道,“本宫就是如此善变、如此反复无常,你不曾听闻‘君心难测’么?”
岳昔钧道:“是臣僭越了。”
谢文琼忽然抬手掐住了岳昔钧的下颌,微凉的指尖陷进岳昔钧薄薄的皮肤之中,强硬地将岳昔钧的脸抬起:“君叫臣死,臣尚不得不死,驸马既然入了本宫的门,便是本宫的人,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么?”
岳昔钧不卑不亢地道:“孔子云,‘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殿下记差了。”
谢文琼冷哼一声,道:“怎么,这是说若没有做足礼数,本宫是碰不得你了?”
岳昔钧道:“殿下不过一时酒醉意迷,恐怕酒醒之后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