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7 / 12)

太平记 孔璋 26104 字 25天前

,动作已是很慢,眼力再加不济,虽然手中拄了支千虬百结的槐根手杖,踩在铺于溪边的七彩鹅卵石路上还是磕磕绊绊,步步高低,若不是身侧的紫衣少女小心扶着,早不知摔倒几回了。

两人慢慢踱步,溯溪水而上,渐渐绕过一处林木,瞧见一个小小园子。

那园,以竹篱交叉而成,园门也是以数根竹竿编就,十分粗陋,与这豪门大宅十分的不衬,倒和这鹤发粗服的老者显得颇为相得。

园门上挂了两块手削而成的木板,在晚风中晃晃悠悠,时不时还撞一下竹门,碰碰通通的,也不见个安生。

在砍刮出的白面上,题了两句话,乃用黑墨写成,字体也甚是拓放,与筋架处不怎么讲究,口气却十分的大,乃是:

自闭桃园作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

细看时,那墨迹已尽数没入木质当中,细微处已有龟裂,竟似写了不知多少年了。

那老者看看走到园前,喘着站定了,抬起手抹了一下额前乱发,眯着眼瞧瞧那两块木板,忽地嘿嘿一笑,嗫动着干瘪的嘴唇念了两遍,道:“好大的口气哪!”

“年轻时候,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那紫衣少女柔柔一笑,道:“老师这样说,是对家父不满意呢,还是觉得我这个学生太不够格?”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丫头只是嘴快。”却没再说下去。

两人此时已走到小园近前,里面人听到声音,一齐推门而出,恭声道:“先生回来啦。”

那老者站住脚步,挥了挥手,道:“晓得了。”便不理几人,径直而入,那紫衣少女向着几人抱歉一笑,也从几人身侧绕过,随那老者而去。

那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从左至右数来,这四人依次便是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和角里先生周术,合称”安刘四皓”的他们,通常都被认为是”沛上刘家”的最高智囊,合他们之力,便能左右刘宗亮的决策和刘家的走向…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

整个刘家上下,知道这老者之存在的人,总也有百来个,可在其中,却有九成以上以为这老者是与刘家大有关系的一代蓍老,正荣养府中,真正明了他身为“刘家最高策士”这身份的,除刘宗亮外,统共也只得七个。

唐秉、崔广、吴实、周术、云飞扬…以及,两名和他们一样,都“不姓刘”的人。

那老者脾气古怪,行事历来不言理由,数月前忽然不告而别,片字不留,只带走那紫衣少女一个,偏又值此大乱之征已现的时候,登时急坏了刘家一干高层,觅之数月不得,焦急万分,更因之在冀北一会中进退失措,平白赔掉了许多心血,事后不免大为扼腕,却又无可奈何。

近十日来,针对天下可能将有之动乱及刘家可以选择之走向,刘家高层已进行了不止一次的秘密会议,但,面对多重的诱惑与威胁,谁也没有足够魄力去掷下那最后一粒骰子,虽然刘家近十多年来的一切布置与努力也几乎都是在向着那个方向而进,但是,在“机会”真正降临时,每一个,每一个与之有切身的利害关系的人,却又没法不谨慎和小心,没法随意的去下那“最后决策”。

不是他们怯懦,是那“选择”的后果太过严重:成则鲸吞一切,败则万劫不复,那样的游戏,原就没有谁敢于轻玩。

今日午后,那老者忽然返回府中,四人自然大喜,立时赶至他住处恭侯,那老者却如不知,竟自行携那少女至园中游玩,直至夜深方返,刘宗亮原也苦侯那老者已久,欲俟他回来,共议今后大策,却也奇怪,看看天色近黑时,竟忽然打马而走,只说是要南赴刘家本部有事,竟半点多余解释也无,就这样去了,四人心下更是忐忑,不知是何意思。

眼看便是大乱之局,在这种时候明公若与先生失和,决非好事啊…

担忧着,却无能为力,四人带着无奈的苦笑,静静守侯园外,不敢去,亦不敢入。

幸好那老者似并无意为难他们,不一会儿,只听得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