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哥哥。阿勒。哥舒策。
现在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睡不着时念给自己听。
我不生气,你来接我回家。
***
茶烟模糊了龙可羡的视线,她胡乱地抹了把眼睛,把底下的火漆封转过来就明白了,这是十六封寄不出去的信。
第150章 琴戏
纸面发黄且干燥, 在翻阅时发出脆响,甚至不甚平整,上边有一枚枚水滴干涸的痕迹。
龙可羡轻轻摸过去, 那横竖撇捺的灰黑色线条如此熟悉。
有些记忆缺失了, 可是习惯和喜好根植在身体中, 远比记忆更加诚实。这与耳听旁说截然不同, 仿佛时光罅隙里还存着另一个龙可羡,用字里行间盛着她的喜怒哀乐, 无论何时,只要龙可羡看一眼,就能接到过去的自己。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对旧事有了那么点模糊的概念。
龙可羡吸了吸鼻子,胸腔浸了一汪醋, 把心口泡得软乎乎的,她小心地把信纸铺平, 夹进书里。
余蔚不知何时已经掩门出去了, 茶壶静静搁在小泥炉上, 余息孱弱,龙可羡用力揉了两把眼睛, 拉开门,把书揣进怀中, 冲进了酽酽夜色里。
阿勒还在调试琴弦,指头下淌着音调,他把绢灯都点起来了,仿佛知道有人要来。
“砰砰砰!”
极富个人特征的拍门声响起, 而后在阿勒应答之前,两扇门板骤然推开, 又骤然合紧。
寒风袭面,一团白色影子猛地扎进了胸口,电光火石那么快。
琴弦“铮——”地拉出长音。阿勒闷哼:“撞死了龙可羡。”
龙可羡环着他腰,把脑袋埋在他胸前,半晌都不吭声。
“我知你心爱我,心爱这种东西呢,用讲的好,用做的更佳,”阿勒把最后的弦拧好,往上滑到她后脊骨,讲话仍旧没个正经,佻然地说,“不知道少君今日中意哪种法子,我建议后者,因为我近来寻摸到个好东西,你来得巧,一会儿我们试试。”
龙可羡听他一顿胡诌,心口的酸软去了大半,傻乎乎应了句:“试试?”
阿勒低头,在她耳边把话呵进去,温度和距离刚刚好,把本就浪荡的话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伴随若有似无的触碰,龙可羡的耳廓迅速红了一层,她瞥着那张琴,刚想开口,又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
“让让。”龙可羡匆匆忙忙撤身,把怀里的书取出来,小心地检查了一番,把皱掉的边角抚平。
阿勒往后靠到椅背上,架着扶手说:“投怀送抱我就很喜欢,挑灯夜读却不是我所好。”
“不是读书。”龙可羡把信抽出来,跳到榻上,弯弯手,要他来看。
阿勒意兴阑珊,没动身:“什么好东西?”
“你来。”龙可羡重复道。
阿勒这会儿才起来,沿着她的手指头往下看,墨字撞眼,继而撞在胸口,令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哪怕曾经看过,但战火纷飞的仓促一瞥,和寒夜暖灯里的慢慢细看不同。
人也不同。
阿勒把手罩在她发顶,揉了揉,在开口之前就被龙可羡抢白了。
她跪坐起来,捧住阿勒的脸亲了又亲,濡得那双唇面水亮亮,才说:“方才我看到信,第一个便想着你必定是不知道的,虽然信来得迟了两个秋冬,但是,但是如今你我一道看了,也不觉得差什么了。”
她把话讲得凌乱无序,但阿勒听得明白,小崽不知道自己写了信,满心地误会战时纷乱,阿勒必定没有收到家书,自顾自地代入了等待者惶急的心绪里,只记挂着安抚他,完全没有提起信里边她日日生气又日日盼望的事。
龙可羡不是没看到,不是不想问一句“你为何没有接我回家”,是此时此刻,她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于是自然而然地忽视了那些话。
阿勒不由喉咙干涩,这坏胚竟然有倍感心虚的一日,他把龙可羡的脑袋按到颈窝里埋着,避开了她干净透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