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阿勒手上端着水,又迅速地爬起来,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而后“砰”地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
“别躲!方才不是还咬吗,这会躲什么,”他笑,笑的时候汗顺着鬓边滑落,附耳下去,隔着被褥说,“趴着也没用啊,傻蛋。”
龙可羡凉飕飕的。
她死死地闭着眼,可是眼皮能隔绝烛光,隔绝不了从心底窜起的水花,那水花窜高,在眼底迸开,“砰砰砰”地在漆黑的眼幕里溅出炫白的光,破碎的,断续的。
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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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可羡骨碌碌转动眼珠,把被子拉得老高,露出两只脚丫子,一下一下左右摇摆交碰。
昨儿夜半才回到客栈,这点时光不够他们挥霍的,洗过两次之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阿勒在穿衣。
龙可羡光溜溜地滑在被窝里,露出一点点眼睛,带着点新奇的角度看阿勒,在他身上非常露骨地东找西找,找好几次令她硌得慌的物件儿。
她知晓那是什么,只是对他能屈能伸的程度感到好奇。
阿勒眼神慢悠悠地撇过来,龙可羡立刻收回目光,心里冒出了好多问题,挑拣一番,问。
“这就是睡过觉了吗?”
“……”阿勒摁了摁肩膀,伸手套袖子,背部的肌肉线条跟着拉动,闻言笑了声,“不算。”
“这还不算!”龙可羡猛地把被子扯到下巴,震惊地问,“还有比这更舒坦的吗?”
“嗯,”阿勒沉默一会儿,“保准更舒坦。”
第32章 赏赐
今日薄阴, 远天涌动着黑色云潮,风里夹着比往常更浓的咸湿味,不断敲打着瓦当, 急促的警示响彻长街, 于是沿途的招牌帆幌悉数收起, 家家户户门扉紧闭。
哨兵站在农庄门口翘首以盼, 头发一气儿地被风梳到脑后,露出光溜溜的额头。
不多时, 粉墙黛瓦下慢慢晃出来个人影,哨兵顿时把茶壶一搁,高高兴兴地拉开门,迎上去,往堂屋一指:“少君, 人在里边呢。”
四四方方的堂屋很宽敞,角落随意搁着耙子箕斗, 岛上存不住冰, 置不了冰鉴, 好在屋外栽了两丛竹子,避光处甚是凉快。
屋里只有两人。
茶汤腾腾地冒着热气, 尤副将生得健硕彪壮,大马金刀坐在首座时, 很有点虎将的意思。
因此也将隔着茶座的男人衬得羸弱,那男人修面戴冠,拾掇得很体面,但眼下乌青掩不住, 穿了身簇新的袍子,也不大合身, 料子总在肩上打滑。
一股子富贵燕跌入草根巷的落魄感。
这就是在密林寨子里救出来的祁国船商。
人姓廖,做药材生意,本家在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离港时是意气风发的大掌柜,手底下把着上百间铺子,家室和满,小儿绕膝,谁料阴沟里栽了船,被折磨得瘦弱干巴,鬓生白发,连脊背也颓了三分。
许是绝处逢生的关系,廖掌柜对着恩人,显得有些拘谨,话里话外都在道谢。
龙可羡只是略略抬头看了一眼,她进屋时没有引起注意,这天气让人犯困,她自然地坐到末席,安安静静啃着果子放空,一副懒困的乖样。
廖掌柜闲话几句,便隐约猜出尤副将不是当家人,便借着哨兵添茶时,往龙可羡看去。
龙可羡坐在窗下,风漏了一丝入内,卷得耳下发丝轻轻晃,头上团团地围了个发髻,簪两只赤金蝶翼,未施脂粉,白白净净一张脸,像是高门大族里不必担事,整日里扑蝶赏花,嬉笑玩闹的女孩子。
廖掌柜带着笑,转头道:“这位是尤当家小女吧?”
三山军行事没有向人阐明前因后果的习惯,他们只对少君与顶头将领负责,因此廖掌柜一船人只晓得被一群身高马大、训练有素、操着祁国口音的兵老爷所救,外事自然一概不知。
“……”这话一出,尤副将捂拳轻咳,腰板儿都直起来了,心说这糟老头怪会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