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妥帖了,太后有意下个月移驾安养,吴尚宫让婢子跟您知会一声。”
“下个月就走?”文昭颇觉意外,搁下杯盏思忖:“母亲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好似有意躲着朕。”
秋宁没敢接话。
文昭自嘲苦笑了声:“朕知道,母亲看不惯朕事事提防,把耶律太妃和文婉看得严实,又在前朝忙着分化齐相的权柄。约莫她耳边,文婉和齐相的牢骚就没断过,自不会想见朕这个六亲不认的罪魁祸首。”
“陛下,您莫如此说自己。”
秋宁心疼得紧:“您思虑万千,都是为了大魏江山社稷。太后耳聪目明,也定然理解您的苦心。想来太后只是在大兴宫这四方宫苑住得憋闷,这才要换去行宫寻些新鲜的。”
“憋闷”二字入耳,文昭怅然一叹,若论憋闷,这满宫里,怕是无人比她更憋闷了。
日日提心吊胆提防着身边人,她身心俱疲,自即位以来,便少有安稳。这份苦涩,却不知该寻何人宣泄,连母亲都与她日渐疏离了。
“着人去准备,知会云相,朕要随母亲去洛京小住。”文昭眸光一转,便有了新的考量。
秋宁颇为惊讶,拱手一礼,快步去前省传令。
彼时云葳已然立在了云府的大门外,望着整肃巍峨的相府门庭,她的眸子里泛着酸涩。
十六载光阴荏苒,这本该是她的家,本该是护她爱她的港湾,今时于她而言,却更似看不透深浅的地狱。
“云侯。”相府管家恭敬却疏离的朝着她微微作揖:
“正堂里族中亲长和宾客都到齐了,您请随老奴入内吧。”
云葳微微颔首,只低声道了句,“有劳。”
她转眸示意桃枝留在府外接应,自己跟人进了云府。
“今儿是您的大日子,大爷特意告假未去大理寺,候着您呢。”管家在半路寻了话头与人寒暄。
云葳无意回应,心底却是咯噔一声,暗诽这仅有几面之缘的“父亲”还是不如不在的好。
“老夫人,云侯来了。”
管家立在正堂廊下,朝着里面唤了一句,眼神示意云葳入内。
云葳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正堂里黑压压的满座宾客,大多是不认识的高门女眷。
文昭嘱咐的不错,此刻不是她耍性子的时候,眼睛太多,容不得差池。
“葳儿拜见祖母,见过父母大人,诸位尊长万福。”云葳规矩的柔声见礼,眉目低垂,甚是乖觉。
主位的云老夫人给身侧的嬷嬷递了个眼色:“把葳儿扶起来。”
继而她转眸对着众人道:“孩子既来了,正逢吉时,便先行笄礼罢。”
云葳顺着人的力道起身,硬着头皮熬过了繁琐的礼数,仪式方休,她便恨不得拔腿就逃。
云山近拉着宁烨去送宾客了,此时屋内只剩下云葳和老夫人。
云葳欠身一礼,并无意与人寒暄,赶紧转了身子朝门口走去。
“阁主,留步。”
身后老迈却不失沉稳的话音传来,惊得云葳身形一颤,脚下直接来了个趔趄。
“如此毛躁,也难怪你做出妄送数人性命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