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有些模糊,他下意识去扶桌案,却扶了个空。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时撞到了前些日子的伤口,他被疼意抽走最后一丝意识。
谢敛陷入梦中。
年少时,他在开满紫藤的窗内临帖。
书案上放着欧阳询的帖子,角落里是一卷稚嫩的练字纸,笔触瞧着是个小女孩的。谢敛练字练得很专注,浑然不觉得枯燥,但窗外的喧哗还是令他掀起眼帘。
“你这是什么个下法?”着黑襕袍的中年人蹙起眉。
他对面着白绢长衫的儒士大笑起来,拈子落下,方得意道:“自然是我新琢磨出来的新法子,总该甘拜下风了吧?”
坐在两侧的是一对父女。
父亲着湖水蓝苏罗道袍,拈着修剪得当的须髯笑,“秦兄向来有新意,只是遇到了永怡,恐怕不会放你这一马。”
小女孩梳着丱发,径直走到面容严肃古板的黑衣中年人面前,拈起一粒黑子落下去。
“这样,以秦叔叔的新法子破了,岂不好?”
原本笑得潇洒豪放的白衣儒士一愣,忽然拊掌赞叹,挤眉弄眼道:“敬衍的小女儿果然机敏,永怡,你活了一把年纪,倒要向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学。”
黑衣中年人瞪了秦既白一眼。
虽是板着一张脸,却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也夸道:“这孩子灵动天成。”
“若是如今的政令也能改一改……”秦既白一撩雪白的衣摆,随便坐在小杌子上剥松子,像是信口提起,“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世家豪族,钻着律法的漏子,赚得盆满钵满。”
章永怡不赞同地看了秦既白一眼。
“朝廷法度,岂能朝令夕改?律法都是总结了前朝过失,由高祖皇帝令百官斟酌定下的,若是随意更改,百姓岂能信服?”
秦既白丢下松子壳,便要辩论。
一旁温文尔雅的蓝衣父亲摆了摆手,劝和道:“律法是不能随意更改,改了未免显得朝廷儿戏,且又不利于百姓达成共识。但若是有更好的政策,不改岂不是迂腐守旧了?”
秦既白当即点了点头。
章永怡略作思索,也颔首示意。
“改与不改,都有道理。”小女孩摊开手找秦既白要松子吃,摇晃着脑袋,“最难的是怎么改,若没有秦叔叔新想出的法子,我也无法再反回来吃秦叔叔的棋。”
听到这句童言稚语,三人皆是一愣。
随即,秦既白笑着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倒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机灵。”
宋敬衍行云流水地给几人倒了茶,又说:“想一想去改确实简单,但若真要改,不但要参考前朝过失,又要针对当今时宜,确实不简单。”
“这天底下,有什么简单的事?”章永怡习惯紧蹙的眉舒展开了些,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向往,“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
“我也觉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秦既白拍案称好,命随从取来笔墨纸砚,“我对国朝的弊病早看不习惯了,来日若能拜相,我必要干出一番事业!”
宋敬衍含着笑,只是颔首表示赞同。
身侧的小姑娘疑惑看着几个大人,听懂了拜相,连忙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