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陆今安越发沉稳,有主见,不再依赖她,反而日日问安,侍奉左右,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极有章程,许多事她都开始问他意思了。
现下大徒弟难得的天真之语,引发林初微无限慨叹,“师父记得你小的时候还说,要是为师当你的阿娘就好了,
阿霁,要是你在国公府不开心,想回多难山,师父就带你回去,就是国公夫人也拦不住。”
她一贯护短。
陆今安却蹙眉:“徒儿当年说的分明是,若阿娘也如师父对我这样……就好了。”
这话怎么可以混淆,而且他那时已经十一岁,不小了。
林初微蹙眉回忆起来,“那不是一个意思嘛。”
陆今安迫近身躯:“那如何是一个意思!师父分明只长我五岁,我怎么会让师父做阿娘……”
见徒弟眼神认真到有点执拗的地步,林初微有点不明白,只好含糊道:“好了,是师父说错话了……”
“不是,徒儿只是……师父,这儿冷,你先回去吧。”
他撇开目光。
林初微怎么能放心走:“阿霁,这么多年我从没问你,你告诉师父,当初定国公将你送上多难山,是因为国公夫人吗?”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却拜江湖人为师,背后怎会没有隐情。
陆今安眸光闪动了一下,只道今日这般已经够了,还不是坦白的好时候,
“师父,此事我改日再同你说,可好?”
林初微当然随他。
说话间,盆上积雪融化,打湿了陆今安的袖子,雪水洗过的面庞冷白得过分,幽邃的双眸湿漉漉的可怜。
林初微瞧得心疼:“你还是将盆放下吧。”
她这个做师父的从未体罚过他,阿霁一向懂事,从不让人操心,国公夫人为何要苛责他至此?
当然还不够。
陆今安答得不紧不慢:“回去母亲若是见我衣袍未湿,就知道我未遵从她吩咐。”
暖炉的余温消散,冷透脊骨的寒意再次回到小楼上,陆今安呼吸间白雾氤氲,打湿的衣襟似万千小针扎在身上。
没人说话时,林初微耳边他的呼吸声尤为明显。
“已经够了!”
当啷——
她将铜盆推翻,把陆今安冻得通红的手捂在怀里。
那双手冻得林初微皱眉,干脆把高高大大的徒弟抱住,扯开斗篷围着他。
是这样,这就是他想要的……
陆今安同样环住她,脑袋无所顾忌地搁师父肩上,将她与自己相比、算得上娇小的身子往怀里带。
“师父……”
他呢喃了一声,可谓虚弱至极。
听到大徒弟过分依赖的声音,林初微喉头动了动,“阿霁,国公夫人罚你,你伤心是不是?”
陆今安眼波微动,慢悠悠道:“是啊……”
若是早几年,恐怕真是这样。
“别怕,”林初微顿了一下,忍住他抱自己时过分大的力气,安慰道:“师父保护你,以后不会让你再挨欺负了。”
“嗯,师父护我。”
话毕,他在她颈间埋住了脸。
冰冷的鼻尖戳在颈间,林初微醒了醒神,手一下一下抚他的背。
怀里的人还不见回温,林初微记得师父白祈山人教过的一套吐纳术。
那是他周游北地缺衣少食的时候,自己悟出来的,吐纳之间能让身子渐渐变暖。
她并不熟练地运用起来,果真有效,只是热度一下有,一下没的,但也能慢慢烘热两个人的身体。
等陆今安发现回温时,林初微已经累了。
他松了松怀抱,“师父?”
“嗯,别说话,等一会儿就暖了。”
“徒儿没事了。”
自己可没想让师父做到这个程度,陆今安抓住她的手臂,稍稍拉开二人的距离。
林初微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