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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温暖,陆今安不语,垂眸看向讲坛,瞳仁剔透得近乎冷淡。

俗讲终于结束。

项箐葵伸了个懒腰,“师父,这和尚连说故事都这么无聊,到底怎么招得这么多人来听啊,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府了。”

说着和来时一样,也不和国公夫人道别,就先所有人溜下了楼。

雪又下了起来,有人撑起了伞,有人走向游廊,林初微在杨氏之后下楼,却不见杨氏近旁有大徒弟的身影。

转身望向小楼,近山近水是下来了,却站在楼梯前守着。

她过去问:“发生了何事?”

近山憨直,唯武学出众,近水则多了玲珑心思,他朝林初微执了一礼,让开一步,

“女师父,请——”

楼上已经空了,开阔的观景楼似一副飘到的雪景图,林初微只见一个人跪在那儿。

“阿霁,你怎么跪着?”她快步走上前。

陆今安不止跪着,还举着一个铜盆。

盆中积雪推成小山,稍一摇晃就要倒塌,洒在身上,旁边还有暖炉在烘烤。

见她来了,陆今安仰头,略牵起嘴角来:“师父,我没事,只是……挨点罚。”

林初微不明白:“国公夫人为何罚你?”

自然是杨氏不喜他的不听从,不喜他过去见她们,不喜他不合时宜地笑……

可这些陆今安怎会让师父知道。

他只是轻声说:“母亲这样,至少给我留了脸面。”

“为师看她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林初微看徒弟没有半点怨怼,比自己受欺负还要生气,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随即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徒弟的阿娘,不自觉看了他一眼,咬着唇有些后悔。

陆今安不以为意,反是为她考虑起来:“往后,师父不想见母亲,尽可以推了。”

林初微心道国公夫人这么霸道,他做儿子一个“孝”字压头,怎么斗得过呢。

不过经此一遭,国公夫人往后大概也不会想见自己了。

“为师心中有数,”林初微说着,又要端开他举着的雪:“国公夫人既不在此,又没人看着,你快起来吧。”

陆今安扣住她的手,却不起身,“徒儿无碍。”

“无碍?那你怎么让近水知会为师来此?”

林初微看着他长大,怎么会不懂徒弟那点小心思。

从前小葵花刚上山时,林初微对她自然多关照些,寡言的大徒弟更加寡言,习剑之时走得远些,又多有受伤,林初微不得不一次次分心去照看他。

多年之后,她慢慢反应过来,大徒弟那一阵过分的“愚笨”,和后来的聪颖实在大相径庭,其造就的结果就是,林初微不得不频频去处置大徒弟的伤、指导他的出剑。

再回头看,小葵花早就抓鸟扑虫去了,找不见人影。

愧疚于对小徒弟的疏忽,林初微难对习武散漫的小葵花有太多要求,是以小徒弟对她这个师父更似朋友一些。

做人师父很难的,特别是有两个徒弟的时候。

如今阿霁再懂事不过,甚至常亲自教导师妹,省了林初微许多心力,难再追究往事。

如今“故技重施”,她也只不生气。

陆今安被戳破了心思,也不害臊。

他就是故意忤逆杨氏,引师父来看的。

“师父,我在建京等了你两年,为何你现在才来?”陆今安唤了口吻,像是转移话题。

这疑问在他心头盘桓了好几天,为什么求请两年,师父到如今才肯下山。

她来建京真的只是为了探望自己吗?

林初微面对此问,怔了一下,才说:“自然是为了探望你,还有小葵花,阿霁,我原以为你在建京会过的开心,是为师来晚了。”

陆今安定定看她:“我只有见到师父才会开心。”

林初微被这有点孩子气的话逗笑,“你许久没有这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