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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太久太久,她都快失去以前人生的记忆。

她似乎记得,很久很久、久到她入宫前,也亲亲热热的喊着谁“娘亲、母亲……”

“母亲。”稀碎的回忆和眼前的现实重叠,不知何时,这个她不喜欢的晚辈已经抱住她,而她自己,泪眼婆娑。

“母亲,母亲,母亲。”

她坚定地叫着,抚摸着她的背。

一声一声,又穿过记忆,和一道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的男子童音重合。

“清玉现在表面上已经不在乎了,可若能得到,哪个像他这样的小孩会抗拒妈妈的爱呢?”

萧南时这样告诉她。

“你即便想死,也要记得你若死了,这世上还会有人为你伤心难过。

他定会难过,而我看着他难过,也会难过。”

“可是母亲,你想过吗?在你们都忽视着他的那些年,他若是死了,你们会真心为他落一滴泪吗?不是为了太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本身。”

“既然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也稍微看一看,你的孩子呢?”

……

*

某天夜里,宸殿书房中。

陈清玉坐在书桌前办公,萧南时坐在桌上,背对着他翻看诏书。

嗯,确认过,是曾经梦里熟悉的位置。

她看见任命使臣的诏书上俨然写着“贺椒茹”四个字,眉眼弯弯,忽然想到自己的婚诏上,也有他亲笔写下的“萧氏南时”和“萧汝安”。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有天来找她,二人闲聊时她无意说起自己喜爱的词人,说起想要堂堂正正留下姓名。

她随口抱怨:“我阿娘也姓萧,且是漪州萧氏,可上次我与别人提到她,他们口中说萧夫人,都只当萧夫人的萧,是我爹爹的萧。”……

她早就忘记他在那之后说了什么,可如今看来,不管说了什么,都不及他现在放在心上、摆在她眼前的举动。

她合上诏书,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扭头担忧的问:“对了,我先前没有想到,你刚登基贺椒茹和陈宝闻就一起走了,尤其是陈宝闻,会不会有人议论你没有容人雅量,挤兑以前得宠的弟弟?”

她想到那些老头子们吹毛求疵的嘴脸,越想越觉得可能,皱着小脸对他道歉:“都怪我不好,撺掇错了时机,做事不周全——”

“没关系。”陈清玉笑了笑,认真看向她,“你不必事事考虑周全,做你想做的就好。”

他登基也是被一路推着上来,现在心里有了指望,不过是一个她。若是因为在意坐在这位子上的名声让她思虑良多,简直是本末倒置。

萧南时见他都说无事,也安下心来。左右他做事稳妥,她可以放心信赖。

她放松下来,就把诏书丢到一边,晃荡着小腿。

“我小时候,就爱这样坐在爹爹书房里的大书桌上。”她随口笑着提起,“爹爹每次见到都会追着我大声吵嚷,生怕坐到他那些宝贝书画——我又不是没长眼,坐他那墨宝上,我裙子沾脏了怎么办呀?

……他一吵我,指定被我娘吵;可知道原因后,娘也会来说我:在外面不准这样,我们是书香门第!知道吗!”

她咯咯笑起来,陈清玉也笑了。

她小时候有趣的事一箩筐,好像怎么讲也讲不完,一讲就是一大堆,直到陈清玉处理完今日的政务,还乖乖坐在位子上用心听讲。

“………结果表姐她们也只会叫我学着端庄,堵那些规矩人的嘴,气死他们。”

萧南时说着,回过头眼睛亮亮的假想:“陈小玉,你要是在我家和我一起长大多好!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肯定会帮我。”

她越说越认同,恨不能再做个梦,梦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你是那种,要求自己端庄守礼,但会惯着我胡来的人,说都不说一句。你定是这样!”

她还想着,这样的话,他的童年也会很幸福。她对自己的家庭有信心。

陈清玉很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