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陈清玉脚步停顿一下,没有应答,继续走远。
三皇子盯着那道高挑清瘦的背影,如绢墨发被风吹起,消失在雪色中,这才想起这位太子弟弟的事。
是了,有人有生母,却不如没有的好——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回忆起小时候路过樨妃的宫殿,常能听见一墙之隔后传来雷霆般的戒尺与板子声,打桌子,打手,打背。
最开始还能听见小孩子的哭声,他知道来源是那个从来不和他们一起玩的太子弟弟;再后来过了几年,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像一个死人。
其实他听皇室书院的夫子说过,陈清玉已经是天才中的佼佼者了,可架不住上面要叫他三岁和五岁比,五岁和十岁比,十岁就要和弱冠之年的人比,还要求面面俱到。
他承认自己找陈清玉的茬是出于不平衡,是为了找存在感,但对于他,他无法嫉妒。——谁会嫉妒一个完美的、望尘莫及的、离自己太远太远的人呢?
若他被这样逼着成人成神,早就受不住要投湖了。
他这样一路想着,一路回到亭中。这时陈清玉已经坐回原位,和陈宝闻闲聊。
“太子哥哥近来身上总有桂花香,不是之前父皇赐过的兰香了。”陈宝闻好奇道,“原来哥哥喜欢桂花啊。”
陈清玉莞尔。
他想,他并非有多喜欢桂花。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所有花都没什么分别,只是路过它们开,路过它们死。
或许因为母妃曾经的事,让桂花变得有些不同或者禁忌;但在母妃都不再在意的今日,因为一个人,给桂花赋予了全然不同的意义,让他不由自主的寄情其中。
一个皇子看氛围正好,起哄道:“我有个友人也是这样,从某个时间开始突然有了新喜欢的花和香料,一问才知道,是新婚的妻子喜欢,他爱屋及乌。
难道七哥现在有了心仪之人?”
陈宝闻刚想说怎么可能呢,一扭头,看见陈清玉但笑不语的神情,两眼霎时冒出八卦之光。
他咳嗽几声,身子前倾凑到陈清玉身前,小声道:“哥哥,你真有了心仪之人?是怎样的人啊?快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近来,“君子好逑”,“寤寐思服”,没想到最是孤家寡人的七哥哥居然与自己一样有喜欢的人!
陈清玉点点头,玉指蘸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陈宝闻原本又是好奇又是兴奋,还有一种“他只告诉我了!”的自豪,可看着看着,却脸色难看起来。
“你!”
他大叫一声,跳起来指着转瞬间已将水迹拂去的陈清玉。
“你你你你!!”
三皇子落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病吧?”
“你!”陈宝闻伸出的手指颤抖,“她……”
他再次燃起希冀,凑近陈清玉压低声音问:“……是那个?那个……”
“事关名节,怎能宣之芳名?十弟不可妄言。”陈清玉说,“我只能说,名门贵女,才惊四座。”
他停顿一下,又扬唇说:“一往情深。”
“情深什么情深!”陈宝闻心乱如麻,“你根本就没那个缘分!”
他忽然想到什么,心都要碎了,这时陈清玉又说:“十弟这是怎么了,又有哪里不顺着你的心意?”
“这实属不该。父皇一向最是疼你,天子膝下,有求必应。
你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们帮不了,该去找父皇,而不是在这里惊诧。”
三皇子奇怪的瞧了一眼这两个人,陈清玉云淡风轻,没说几句便先离开。他于是问雪中凌乱的陈宝闻:“到底怎么了,你们在说啥啊??”
“三哥……”陈宝闻一脸木然地转向他,“我问你,你可知太子和贺三小姐有什么交集?”
“这我怎知。”三皇子只当这一向不靠谱的小孩儿在胡闹,本是没放心上,忽然灵光一闪,按住他的肩就说,“我知道了!”
“难怪他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