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到处都是伤员,一片缭乱。
洛溦将宋昀厚和景辰交给医官,自己洗净手脸,便去后院帮忙准备药剂。
忙了快一个时辰回来,见宋昀厚倒是处理好了伤口,景辰竟还在排队,便取了些创药,拉他回了自己之前入住的房间。
“你这箭簇必须马上取出来。”
她将景辰扶坐到外厢卧榻,剪了衣服,查看伤口。
箭伤不深,但创口也不小。
洛溦泼了酒,用火燎过的薄刃剜出箭头,声音微颤:“你忍着点儿,马上就好。”
景辰坐在榻沿,背对着洛溦,扶着膝盖的手指轻轻攥紧,语气却抑得自若,“还好,不痛的。”
洛溦有些气恼。
景辰的伤明明比她哥的重的多,却拖了这么久还没给治,若说因为他不是军营里的官员,但旁边那些受伤的平民也都按伤势缓急处理了。
“一定又是你让着别人。”
她剜着第二支箭头,一面数落道:“你这种伤不是小事,等久了会要命的,该出声的时候还是得出声。”
洛溦取了箭头,重新清洗伤口,然后开始上药。
这时,屋门外传来军靴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推开,萧元胤走了进来。
洛溦闻声转头,顾不得起身,请罪道:
“殿下恕罪,我手里压着药膏,没法起身。”
萧元胤姿态冷凝地杵在门口,视线定到景辰身上,见他袍摆烧燎了大半,背上衣料又被剪开垂落,露出年轻男子劲瘦的后背肌理。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渐渐握成了拳。
景辰意识到齐王的注视,沉默一瞬,撑着榻沿,试图起身。
洛溦摁住他,“你别动!”
按照礼制,她跟景辰是得向齐王行礼,但以她的了解,齐王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至于非得让伤患给他行礼。
萧元胤移开视线,冷声道:
“本王记得他,他是上次在朝元宫输掉算题之人,肃王兄府里没用的门客。”
洛溦知道上回景辰输给自己,惹长乐公主一直记恨,唯恐齐王这个做哥哥的要帮妹妹出气,忙道:
“景辰如今在玄天宫做事,是司天监堪舆署的人!”
萧元胤看了洛溦片刻,倏然转身,朝外唤道:
“来人!”
一名护卫走了进来。
萧元胤朝景辰抬了抬手指,“把他送去医官那里。”
洛溦忙抬头,“不用去医官那里,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
萧元胤打断她:“本王麾下的军医皆是万里挑一,对付这种皮外伤比你在行百倍。”
扫了眼景辰,“莫不然,待会儿他脱衣缠绷带,还要让你一个闺阁女子伺候不成?”
洛溦欲言又止。
景辰制止住她,“齐王殿下说得不错,还是让军医帮我处理吧。”
他撑着榻沿站起身,宽慰洛溦:“殿下既发了话,必是会有人照顾我的,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