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以来,他整日昏睡,到最后,几乎连起身都需要搀扶,再没了昔日横刀立马、勇冠三军的威风,相反,如同行将就木的老翁一般——只如他所言、用眼前续命的汤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那场联姻的尘埃落定,方能安心咽气。
他只剩了最后一□□气。
而这,也是他与魏峥这对宿敌,难得达成共识的最后约定。
否则,他若身死,赵家服孝三年,如何容得下一门大喜的婚事?
赵莽的眼珠迟钝地转动着,看向床榻前、显然消瘦许多,难掩憔悴的女儿。
这一刻,身为父亲的心疼,终是战胜了他作为平西王、作为赵家军统领的责任。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想如旧时那般,轻抚女儿娇弱的面庞。
“阿蛮,”他说,“你受苦了,咳、咳……爹知道,你受苦了。但是,这是唯一的法子了。你嫁给他,他至少不会杀你,他身边容得下你……”
赵明月垂眸不语。
“你们夫妻相称,却有比夫妻更深的……”
“够了。”
她脸色一白,倏然扬高声音打断他:“我不想听这些,我已经听够了。”
那天晚上,生死一线的时候,不得不苟且偷生求人垂怜的时候,她已经听够了。
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什么能保全性命的借口,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人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证据。
她将药碗搁在床头,默不作声地搀扶赵莽起身,随即,将那碗浓黑的药汤递到他的嘴边。
“阿蛮。”赵莽却没有喝。
他仍是不忍地看向她,低声说着:“你还是不原谅爹么?爹知道,你钟意三郎,可是那三郎并非良配,你看看,直至如今,他始终未曾上门求见,对你的处境……无动于衷,这还不能明示他的心么?他若是真的对你有意……咳、咳咳!咳!若是真的,想娶你为正妻,岂能坐视不管?”
赵明月眼神低垂,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
“阿蛮——”
赵莽两眼满是痛心:“你又何必……”
何必苦苦钟情于一个并不属意于你的男子?
何必在通天大道与明眼可见不会开阔的路中,执意选择后者。
为什么,直到如今,你还是始终长不大呢?
他的话里有太多无法言明的不解与不争。
“我知道。”赵明月却忽的低声道。
“……”
“我都知道。”
她说:“我知道他不曾真正钟情于我,我也知道,他也许并不是我的良配,可是那又如何?钟情又有什么用?若说钟情,七郎待我真心可鉴,你又看得上么?说到底,真情也好,良配也罢,都不过是借口。从前,你是称霸一方的辽西王,我想嫁给谁,你不曾管束于我,任我去选;如今,你虎落平阳,处处受阻,便惦记起了我的婚事,拿我做马前卒,当献给人的贡品了!你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