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念头。
迟宿是对的。
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在迟朔剑下自保,才能为阿宿争得一线生机。
暴雨疏狂,朔风砭骨,风声、雨声与哭声一道落入剑神耳畔。
“我一直与阿宿待在一起,阿宿认得我,不但没有伤害过我,还杀了天水城的嗔魔和圣地里的魔尊……他没有被魔气吞噬人性。迟叔叔,你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阿宿,他是你的儿子啊!”
一声声辩白椎心泣血,白珞声泪俱下,哭喊得哑了嗓子。
那张与迟宿相似的面庞森然,淡淡问道:“迟宿,你知错了吗?”
在雨点的冲刷下,迟宿身下的地面迅速变得泥泞起来,泥点溅到他的冠发、长袍与狰狞的伤口上。
他吐出一口血来,猩红的眼眸中是浓烈到令人胆寒的恨意,衣袍下的背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魔气从那些骇人的伤口泄了出来。
“我、没、错。”
眼中是痛苦、执念、杀气,唯独没有丝毫的悔意。
迟朔看着他,像是看着垂死的困兽,眸光中没有半分怜悯。
“那你肯拔除魔性,重归正道吗?”他顿了顿,道,“只要你肯悔过,你依然是我的儿子。”
这个问题让白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哭泣的同时通身被雨势浇得冰凉。
“正道?还是你的道?”
迟宿“呵呵”一声笑起来,闪电照亮他苍白冷峻的面容,又在电光消失的刹那,他的神情变得阴暗莫测,好似地狱烈火中被焚灼的鬼,叫嚣着宣泄出满腔的恨。
“迟朔,收起你伪善的面孔!你惺惺作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是被穷奇偷袭而亡还是……你敢回答我吗?你自恃正道魁首,背地里却比魔族还要心狠手辣。呵,魔道又如何?即便沦落至此,我也绝不与你同道!”
迟宿说这话时不曾看着白珞,整个人都被魔气缠绕着。
他的性格宁折不弯,眼里容不下沙子,为苟且偷生而低头,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逆子,愚不可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
迟朔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哪怕此刻面对全天下的质问,也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你入魔了,怕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正如他所说,迟宿入了魔。
一个是光风霁月的剑神,一个是自甘堕落的魔物,天下人会相信谁的话呢?人们只会觉得迟宿是被魔障蒙蔽了眼睛,违逆人伦,胆敢拔剑指向自己的父亲。
白珞想到这背后的种种不堪,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意识到在迟朔面前,自己与迟宿差得不仅仅是修为和实力,还有对人心的揣度和历经千帆的阅历。
泯山剑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渺小如他们,只是他掌中的蝼蚁。
白珞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无尽的恐惧感,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仍旧是一副凄惶的样子,哭着喊道:“迟叔叔,阿宿与我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他这会儿只是被魔气影响了。你帮帮他!如果你非要杀他,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白珞不指望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