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空师父,”姜钰茗朝她点点头,“你也没吃晚饭?”
不等慧空师父回复,她便顺手又下拉一把面,“正好,我煮面呢,给师父也煮一份吧。”
慧空见此,便只是微微颔首,走至后厨里的小桌旁坐下,“那就劳烦你了。”
她只要了很小一碗,面上桌,两人面对面静坐吃面。
食不言,寝不语。慧空师父从头至尾未置一词,直至搁下筷子,她擦了擦嘴,才道,“姜姑娘手艺不错。”
姜钰茗喝两口汤,抬眼看着慧空,“以前经常给一个人煮,他总是半夜突然来找我,临时做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给他下碗面。有时我还会煎个火腿,有蛋有肉有面还有蔬菜,也算是营养均衡了。”
“那这个人应该很幸福。”慧空语气淡薄,却夹了丝少有的柔和,“不论多晚,都有人等他。”
“可能是吧。”姜钰茗脑海中闪过沈慕青的侧脸,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是她等他回来。“不过有些人,不需人等他。”
闻言,慧空师父似是想起某人,眼神落在空碗上,像是落进回忆之中。
“是啊,有的人,永远向着前走。身在尘世,却没有羁绊。”她像是想起了某些人,又摇了摇头。
“曾经有人怪我,只顾自己那点情绪,他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从来管不上,时间久了,让他对饥饿和寒冷的忍耐都高出常人不少。他说怪过我,怨过我,但好在后来有人常常给他煮面,其实他不饿,但因为这碗面,他原谅了我。”
她笑了笑,有些惨淡。
姜钰茗没接话,二人沉默。
片刻,她回神,抬眼望着姜钰茗,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外来者。
“姜姑娘又怎么会来这么偏远的深山里?”
这里既不出名,交通也不便利,即便是城市的孩子突然兴起,也绝不会选此处禅修。
见姜钰茗不说话,她又道,“大部分来这里皈依佛门的人,要么是有无论怎么也放不下的,要么是因为已没什么放不下。”
“姜小姐是哪种?”
姜钰茗想了想,摇头,“都不算。我是来完成夙愿。”
“不是我的,是别人的。我放不下红尘,也忘不了过去,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来了这里。”
“不为自己,为别人?”慧空自诩无事能拨她心弦,饶是如此,听她这番言论也不免有些惊讶。
“那慧空师父呢?又是因何缘分来了这儿?”姜钰茗反问。
慧空沉寂了更久,才道,“菩提本无物,何处惹尘埃。”
因为空,无所谓拿起,便更不谈放下。
姜钰茗拍了拍手边的相机,转移话题:“慧空大师,想拍照吗?”来这里月余,大多数姑姑都请她拍了照,或是自己留念,或是寄给家人,唯独慧空对她的设备丝毫不感兴趣。
“拍照是为留念,我既不贪恋此刻,也不留念自己,拍照于我没什么意义。就不劳姑娘费心劳力。”
见姜钰茗像是有些失落,她又道:“不过,姑娘行善事积德,是好事。这里很多村民一辈子也没拍过一次照,你做的事很有意义。”
姜钰茗问:“慧空师父怎么知道我每天下山做什么?”
她只笑,“山里哪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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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姜钰茗发现慧空常因禅修至错过药石时间。庵里讲究养身修行,晚饭只放稀粥,是称“药食”,又叫药石。
她便常摸着慧空的规律,溜去后厨小灶煲上杂粮稀粥,等着慧空师父。
一来二去,两人熟识了许多。
一日,一老妪来庵里,姜钰茗此前帮她拍过照,她特意提了些花生土豆之类的,来感谢她,顺道上柱香。
姜钰茗见熟人来,便在殿内和她闲谈,她却突然面色一变,呕吐不止。
在一旁蒲团上念经的慧空忙起身,将人扶至椅背,搭脉查舌探眼底,一系列动作行云流畅,而后指挥姜钰茗去后厨碾姜泡水给她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