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有些恍惚。
这一年里发生的太多,以至于她竟生出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触。
裴疏玉没有在姑苏徘徊太久,北境终归还是有太多需要她把持的事宜。方雪蚕的事情也终于尘埃落定,意外的是,不知她和裴疏玉如何达成了一致,她竟也要在之后回北境了。
或许不应该用“回”这个字。方雪蚕是土生土长的姑苏人,不曾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现在的她仿若飘蓬,落到哪里又何尝不能安家。
沈兰宜私以为,眼下去北境,确实也是她最好的路了。
她们最后达成了什么协定,沈兰宜只隐约知晓一点。然而她没有深究旁人私事的打算,更没有一定要和谁成为知交的想法。
方雪蚕会有自己的人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沦落风尘,把轻飘飘的一生都付托在那根游荡的绳索,这已经够了。
只是,在她们即将动身的前一个晚上,沈兰宜撞见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下晌喝多了茶,夜晚难以成眠,屋里呆着憋闷,而天边一片月光正好,她慢悠悠地在山间踱着步,意外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
像是泣音。
沈兰宜脚步微顿,循着声音找去了方雪蚕暂时的住处。
屋舍里没有亮灯,有人在哭。
沈兰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轻轻扣响了门扉。
泣音戛然而止,门却依旧安静地关着,许久后,朴厚的木门才被从里打开一条小缝。
仿佛看不出方雪蚕脸上的泪痕一般,沈兰宜礼貌地冲她笑笑,道:“今晚月色正好,方姑娘,可愿意陪我走一走?”
无人多言,并不相熟的两人在山间沉默地并肩而行。
沈兰宜装作不知方雪蚕依旧在无声地垂泪。她别开些脸,不经意地说起些旁的。
“我还没有去过北境呢,据说那边天气严寒远胜京中,深秋时节,就足够冷死人了。”
沈兰宜边走,边慢慢地说下去。她只是闲话,并没有指望谁给她回应。
“不过依我看,天高皇帝远,民风又多少开放些,是个好地方。”
说完北境,沈兰宜又提起裴疏玉,“担心是难免的,不过,方姑娘,你放心,世上也不都是肃王之流的恶徒。”
“心在哪儿,人就能安定在哪儿。到时候……到时候方姑娘若安定下来,也可以给我来一封信呢……我也想知道,那边的风物人情,该是什么样儿的……”
沈兰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身侧的方雪蚕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像是再走不下去了,在原地抱膝蹲了下来。
月光透过树影间的牖隙,洒在她弓起的背上,清粼粼的,像一片足以溺死她的水面。
沈兰宜的眸子颤了颤,她抿住唇,蹲在方雪蚕身边,伸出双臂环抱住她,和她一起沉入这片水面。
被抱住的人没有一点挣扎,或许也正迫切地需要一个依靠。她把脸抵在沈兰宜的颈窝里,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是不问缘由、不讲道理的哭法,仿佛不把心肝脾肺全都哭出去就不罢休。
沈兰宜努力撑起肩膀,更用力地抱住了方雪蚕。
她想,她实在有太多值得落泪的理由。发生在她身上的桩桩件件,随便拣出一条来就足以将人压垮。
“哭吧,”沈兰宜用侧脸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