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布置得雅趣十足,一应附庸风雅的物什几乎都能在这儿找到,博古架上还摆着几卷书,瞧着和花魁娘子的房间也没什么区别。
筹谋多时,只为今朝,不说夜不能寐,至少也该是有些紧张的。
沈兰宜却眉目平静,还有心跽坐在长案前,打着香篆打发时间。
这段婚姻已经没有办法成为她的束缚了,走前决定要斩断这一切,于她而言,和离更像是一个仪式,通过这个仪式,了却前世今生的一桩心愿,把“沈兰宜”还给自己而已。
从她打定了主意要摆脱这一切起,她的日子就是一天一天过得更好的,和离不会是她人生重要的分水岭,不会往前数都不堪,往后数才灿烂。
炉子上的茶水渐渐滚沸,茶香袅袅,在空中氤氲成圈。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沈兰宜拿来线香,燃起炉内香篆,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同样是在等那个人来,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在等谁的审判。
廊外,有两道前后不一的脚步声渐次传来,沈兰宜耳尖微动,果然,听见了零碎的、熟悉又不熟悉的字音。
“……这里……”
“你到底是卖什么关子……”
有一道脚步声似乎先行离去了,另一道脚步声的主人,先是不无迟疑地走了几步,而后又带着疑惑快步走来。
身影停驻在了门前,沈兰宜静静抬头,须臾间,镂花的檀木门被推开,映入她眼帘的,果然是那张已经快三年没见过的脸。
正是她今日要见之人。
谭清让的脚步匆匆,却在推开门后顿住了。
他抬起眼帘,看见雅室内有人的瞬间,垂眼拱手,随即便退后两步,道:“在下不知已有淑女在此,大概是愚弟方才引错了路,多有冒犯,万望海涵。”
他竟是没认出眼前的人是沈兰宜,误以为是错至了旁人的房间。
不得不说,这副温文有礼的皮囊,确实很能迷惑人心。
沈兰宜轻笑了一声,在他就要转身离开之前,开口道:“你没有走错路,三郎。”
确实是她用莫须有的“解药”为柄,要挟谭清甫在今日用他的名义,将谭清让诓来了指定的地方。
——甘草丸子沈兰宜也敢骗他是剧毒,很蹩脚的伎俩,谭清甫不是个蠢的,原本自然没信。
但是他被折腾了一场,小命差点都没了,身上总有不好的地方,疼的痛的,郎中又不可能都瞧得分明,疑心生暗鬼,到最后,他是把自己吓信的。
不知是沈兰宜那一声笑、还是这句“三郎”拉回了谭清让的注意。
总之,他的脸先肩膀一步扭转回来。定睛看清了端坐长案前的倩影是谁之后,谭清让的瞳孔微微一缩。
“是你?”
沈兰宜扶着自己的袖子,大大方方地朝他抬手示意,“坐。”
谭清让的视线仍旧流连在沈兰宜的脸上。不,与其说是流连,不如说是一种带着惊讶的审视。
还伴随着越是看清、越是阴沉的脸色。
谭清让的反应倒比沈兰宜想得还要快。见是睽违已久的她布下鸿门宴等他,他立时便明白了什么。
“今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