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答应她呢?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又要将她半路抛下?”
贺娘子沉默了,或者说,没有人可以回答沈兰宜这个问题。
贺娘子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我,没有办法,救很多人,很多人,我也没有办法去救。”
“正好,我被……我需要一个行走的身份,便用了她的。也巧,也许真的有报应,贺姑娘的丈夫,当年也病死了。”
所以她成了“寡妇”。
沈兰宜忽然对贺娘子的过去升起了浓重的好奇,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娘子是我的恩人,我可能知晓恩人的名姓?”
贺娘子垂着眼:“姓是枷锁,不能告诉你。之于名字……”
她拈了一根闲置的长针,在针袋上以近乎镂刻的力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别鹤。
“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可以说与你听。”
沈兰宜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笔势的弯钩上。
贺娘子的字比她的好看太多了,即使无纸无笔,依旧可见字间风骨。
“行云别鹤……本无期,这是离别的辞句。”
贺娘子点了点头,“是母亲离开之前,留给我的名字。”
沈兰宜听得出来,这个“离开”,怕就是死别。
一时间,沈兰宜的心绪忽然有些乱。
纤密的眼睫颤了颤,她恍然抬眸,发现贺娘子的身影,竟比她想象中还要高大些。
“娘子如此心系于我,我却还畏首畏尾,不肯信任,还逼得娘子自剖示人。娘子还愿意帮我吗?”
贺娘子不以为意,神色淡然地道:“这么大的事情,信不过我才是应该的。”
她抬起眼珠,直勾勾地看着沈兰宜,眼神仿佛在问,那现在,你相信了吗?
沈兰宜捂了捂心口,不知那股微妙的感受从何而来。是因为被人挂怀了吗?还是说,只是因为境遇而起的奇妙共鸣?
见她不答,贺娘子继续道:“灵谷寺有知客僧病倒,是寒疫。而你只是劳累伤寒。”
电光火石间,沈兰宜明白贺娘子什么意思了。前几日她找借口说去烧香,说的便是去灵谷寺。
“娘子的意思是,我可以假托身患有疫,离开这里?”
贺娘子眼睫轻点,道:“抱歉,我最多只能如此。没有办法,助你彻底离开。”
沈兰宜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问道:“娘子怎知,我不愿留在这府中?”
闻言,贺娘子敛眉,轻笑了笑:“我有眼睛。”
沈兰宜咬了咬下唇,神色踟蹰。
贺娘子所说,确实可行。
一个无足轻重的三少夫人病了,还可能是最为凶险的时疫,恐怕不待她再做什么,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打发她这个外姓人到庄子上或者是哪里,总之,是绝不会让她再呆在府中了。
而这,正中沈兰宜下怀。
自始至终,她都是想离开这里的。起初,她所想只是和离,可是发生的一切让她越来越没有办法忍耐,再待下去,她只怕自己连虚与委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次次的事情,也让沈兰宜感到心力交猝。她能找的借口都是可一不可再,永远困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