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气告诉他文枫并未撒谎,可若是薛启在这云御关中, 谁又敢明目张胆地红着脖子跟他放肆。
幼时他混迹在这辽东大营中,哪个人没被他骑过脖子, 哄着笑着教他习武。
从前薛启命他以叔伯称之, 可两年前, 薛启有意在军中树立起他的威严,他那时不懂,心想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怎会不服他, 又掣肘他担起辽东军的大任。
眼下薛敖明白了,薛启养了一群猛将奇兵,他礼贤下士,是因为经年累月在疆场上搏杀出的威望。而自己年纪轻轻, 哪怕再骁勇善战, 也会被轻视犯上。
“喝酒?”
薛敖阔步走开,岔开双腿坐在圆椅上。他左侧是辽东沙场图, 右边是辽东的赤旗, 佼佼巍然,叫人不敢直视。
文枫一怔, 听薛敖继续发问,“文姨,军中铁纪,行军嗜酒,当责百棍。我爹亲口定下的规矩,你是忘了吗?”
薛敖看文枫低头不语,心中也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看他能念在旧情上网开一面,可阿宁做错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那部将猛地爬起,面色惨白地匍匐而行,嘴里还不服气地嚷着:“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文虎为王爷征战多年。没想到世子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发难于我,我我认了!”
此话说的诛心,闻言文枫急声斥他闭嘴。
文虎脱口而出才知自己僭越,又揉着肚子不想低头,只梗着脖子与薛敖叫板。
完了。
按照以往薛敖的性子,被人如此挑衅,他必定是暴跳如雷,二话不说甩出鞭子才对。
众上将肌肉绷紧,想着若是十三雪渠抽下,也好的上去挡一下,免得人丢了性命。
可他们蓄势待发,却迟迟不见薛敖的动作。
有人偷偷瞥上高座,却被那大刀阔斧而坐的少年晃晕了眼睛。
那条红带系在他额上,凛然不可冒犯。
“你口中的女子,供了辽东军多年的物资军需,去年冬天的几场大雪,你忘的可是真快啊。”
薛敖眉眼冰凉,嗤笑道:“在座各位谁敢说自己的妻儿父母没受过陆家的恩泽?”
众人垂下头,再也不敢出声。
辽东苦寒,这些年说是趴在陆家身上吸血也不为过,无人可置喙。
“我薛敖既然拿着帅印,系着红额,就会拼命护住辽东。适才诸位有怨气,我看得清,若要我蜕下铁甲,扔了十三,与哪位比划比划,我奉陪到底。”
“一炷香之内,你赢得了我,这辽东大军与三万神獒军我让给你。可若没人做到——”,他往后一倚,露出些以往在辽东打马窜巷的匪气,“就蔫了一脑子的臆想,都他娘的给我老老实实杀蛮子!”
说罢,他站起身,解下铁甲,噼里啪啦地坠落在地。
“谁先来?”
一室寂静。
他们面面相觑,都是看着薛敖长大,谁又不知,连薛启都不一定能赢过如今的薛敖,更遑论是他们呢?
薛敖耸耸肩膀,被长期套在身上的重甲压的腰背发酸,琵琶骨和腹间的刀伤也隐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