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清明如许,那么澄净,那么柔和,似乎要融化在眼角那一颗泪痣里。
辛如练微微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宋砚清这句话她在哪里听过。
似乎也是在这么一个夜晚。
烛火晃动虚实不定,明灭间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垂下眼眸,辛如练看着跳跃的炉火。
她以为宋砚清此来会说些别的什么,所以她临时改了主意让他进屋,不仅为了让他暂避风雪,也为了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可他却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围炉煮茶,别的什么一句也没说。
他不说,可是她却想说了。
深吸一口气,辛如练淡淡道:“我们和离罢。”
宋砚清心下一震,笑意僵在脸上,眼底满是惊慌:“什么?”
“宋家求娶本就是为了冲喜,如今你的身体已大好,这桩婚事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我知圣旨赐婚不是儿戏,你放心,届时我会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们和离,从此两不相干。”辛如练道。
她的神色自若,似乎就只是在谈论吃饭喝水那种平常事,丝毫不觉得和离的另一个当事人是自己。
从一线天回来后,她就一直忧心忡忡心事重重。
谢景谙说过的话犹在耳侧,离京城越近,她越不安。
虽然事先向谢景谙讨了承诺,可是他的性子太过执拗,再加上前不久出了批命真言那档子事,保不齐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她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辛家闹成那样,愤怒是不假,也有故意的成分。
经过这一前一后两次闹事,她和辛家也算是撕破脸皮断了关系,想必以后自己再做出什么事,也牵扯不了辛家,算是对得起她的娘亲了。
至于宋家,在没有能力阻止谢景谙之前,她就只能先把宋砚清和宋家摘出去,不然到时候殃及池鱼,无端连累无辜之人受罪。
如今知道娘亲还在人世,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往后想做什么,大可奋力一搏,即使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夫人不要我了吗?”宋砚清一把拉住辛如练的手,语气哀求哽咽,“若是我哪里做错惹了夫人不快,我向夫人道歉,我可以改,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夫人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眼神太过委屈赤忱,辛如练忽然不敢和他对视,只能移开了目光。
“宋三公子不必道歉,你哪里都没有做错,是我不好,是我要和离,这件事和你无关。”
宋砚清摇了摇头,固执地道:“夫人都不要我了,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
说话间,辛如练只觉得掌心忽然一烫,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滚落,砸得她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低头一看,是一滴晶莹的……泪珠。
辛如练怔住。
视线上移,还能看见宋砚清脸上泪珠滑落的痕迹,从眼角到下颌,细细长长的一条,在火光的映射下泛着蒙蒙光泽。
辛如练像是被这滴泪烫到了一般,头皮一麻:“宋三公子,你先别哭。”
方才还笑着给她剥栗子扒橘子的人,怎么突然就哭了?
还哭得无声无息的,眼泪就跟六月的雨一样,说来就来。
“夫人不要我了。”宋砚清直勾勾地看着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越说,眼泪越是不受控地从眼眶里砸落。
面对顷刻之间奔涌而出的眼泪,辛如练手足无措,原本想好的说辞此刻怎么也说不下去。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冯静娴和辛如玉每次只要在辛护的面前哭一哭,就能得到辛护的心软了。
这东西别说是辛护了,她看了都招架不住。
“你先别哭,我们有话好好说。”辛如练很是头疼,同时也很是愧疚。
头疼是她对眼泪这种东西真的束手无策,愧疚是因为她把人给弄哭了。
哄人她又不会哄,翻来覆去就只会让对方别哭这一